可文儒昱怎么都不出来,他那脾气没有变过,他不喜欢的事情没人敢强按着他。陈驰就改了个说法,说一起吃顿夜宵,这会儿他倒是同意了。
店门前小花园里摆着一盆昙花,月色下闪过清透的花瓣痕迹,晶莹妍丽,柳枝垂着,纤细的影子铺满这片小草地。
文儒昱走出护栏门,花墙边上,垂杨柳下,蹲着一个人影。
她屈膝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缩成一团,蹲在墙边。
文儒昱起初还以为是喝了酒的女人来街上买醉,借着月光他看到她身上背着的包才认出这是林絮之。
文儒昱的睫毛轻轻眨了眨,遮住眼中情绪,在一片寂静夜色下,他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
他轻笑道:“我还在说你呢,原先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放了我鸽子。现在来请罪了?不如将功抵过,请我吃顿宵夜,我很好哄的。”
林絮之听见他说话,渐渐抬起头,望向他,道:“你不是答应了陈驰去和他吃宵夜吗?”
她的脸庞细腻如珍珠粉,散发的淡淡光泽和白润的月光相得益彰,只是眼神木讷,没什么生气。但她的瞳孔很清澈,语气平和,像平时聊天那样。
文儒昱微挑着眉尾:“原来在这儿猫着偷听我打电话?”
林絮之低下头说道:“这里太安静了,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怎么?今天没吃到酱肘子,难过了?那明天来吃?明天还有蟹黄拌面吃。”
闻言,她笑了一下:“文儒昱,你故意的吧,用吃的来勾引我?”
文儒昱的眼角瞥向她,他的声音含笑:“那你被勾引到了吗?”
林絮之用手托着腮,她没说话了,但目光涣散,眼角还有不易察觉的水渍。
文儒昱见状,便扶着她肩膀,将她拉起来。
但她蹲久了,血液不循环,腿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两下。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丧了气儿似的,蹲着也不嫌累。”
“哪里会有人欺负我?”林絮之顿了顿,笑道:“是我欺负别人了,被骂了。”
“你还会欺负别人呢?那跟我说说,你怎么欺负的?可别告诉我瞪一瞪眼,跺一跺脚,放几句软绵的狠话就叫欺负别人了,是不是啊?”
文儒昱低着眼眸,垂着脑袋去看她的脸色,那模样欠得很。
林絮之转过头不给他看,她转到左边,他也就转到左边,转到右边,他也跟着她转。
他逗小孩呢?
她被他弄得烦了,就跺了跺脚,骂了句:“你烦人得很。”
文儒昱双手负胸笑了两声,道:“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林絮之被气笑了。
“走吧,别在这儿猫着了,跟我们一起去吃宵夜,你应该没吃晚饭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猜的。”
文儒昱转身锁了护栏中间的铁门,然后带着林絮之走出去。
快要走到路边时,她突然叫了他一声:“文儒昱。”
他回了头,暖色澄黄的街灯晕开了一层层光,平铺到她的脸上。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文儒昱眉心微皱,他知道她今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想去探究许多,她如果想说的话自会说出来,所以他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他忘了,林絮之这人是有两面性的,她会展示出她愿意让你看到的那一面,不会把真实的自己露出来。她也就不会主动把她经历过的事说给别人听。
他走到她面前,问道:“今晚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话音刚落,林絮之蓄起的泪花又滋溜地往下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揪住文儒昱的衣领,踮起脚,闭上眼去碰他的唇。
夜里的凉风一吹,街道上的落叶回旋着跳起了舞,在空中划出了几道优美的弧度,但风声呼呼,并不温情。
文儒昱的眼皮向下垂着,茶褐色眼瞳看到一张骤然放大的面孔,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两行温热的水珠,然后是略显冰凉但柔软的唇瓣。
深秋时节,咖啡店旁的拐角落叶,昏暗街灯透着朦胧美感,情愫似乎暌违已久。
他没有闭眼,也没有躲闪,只是低低地看着她的脸庞。
林絮之不会亲吻,贴着他的唇一动不动,但她觉得很温暖。
文儒昱气血旺盛,身体耐寒,他就算在冬日里也穿的不多,现在也不过穿了件皮夹克,里面是件短袖,但他身上很暖和。
这种异于她体寒的感觉滋养了她的眼泪,冒出的泪花越来越多,她甚至哭出了声,从鼻腔里溢出断断续续且细微的嘤咛声。
黏在他脸上的泪水也越来越多了,文儒昱的眸色渐渐变暗,他的影子修长宽阔,一动不动地被街灯拉在地上。
林絮之踮着脚累了,她的脚跟缓缓贴回地面,仰着脖子配合他的身高。
但好像冲动劲儿过后,她的理智逐渐回笼了。
而就在这时,文儒昱突然一动,他伸出手抱住林絮之的后背,一个转动,她的背贴在花墙上,那只强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背部压向他。
他微微弓起腰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脑袋,他的唇碾过她的。
林絮之缩了缩肩膀,有些发懵,下一瞬她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暖意袭来,比刚才她的微微轻触要来得猛烈些。
她的唇被他咬开了,从嘴角到牙齿,他撬开了她的嘴巴,从她嘴里掠夺呼吸和空气。他微微张着,含住她的下唇瓣,绵绵不绝地热度从他身上传给她。
林絮之愣住了,身体凝固着,连换气都不会,缩着肩膀任他搂着,她不敢动,更不敢睁眼,甚至不敢用鼻子呼吸,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她的呼吸一定会喷在他脸上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