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涂灵笙,他们人类明明无药可救!他们人类明明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动物却还要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没错。”
“涂灵笙,你亲眼见过的,江小鱼不可怜吗?孔沫被人类残害他活该吗?你又何必去领个和平管理局的虚职,反过来向自己同类插刀呢?”
虚侗的话很有诱惑性,仿佛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涂灵笙听着他的话,想要质疑,却一时没有言语。
幸好此时的裴承始终清醒:“笙笙没有错,是你错了。是你在强词夺理,你把本来正确的事情扭曲,然后再来告诉笙笙她才是有罪的那个。”
“三界秩序,是和平共存,不是互相残杀!”
“你懂什么!”虚侗下意识想直接杀了裴承,奈何被涂灵笙拦下。
看着她的坚决,虚侗怒极反笑:“涂灵笙,你明明连他们的女儿都不是,又何必为了不重要的事费神呢?我们和尊上一起成就大业,不好吗?”
“大业?”涂灵笙冷笑一声,禁不住呛出泪来,“即便这不是我的真实身份,可阿爹阿娘明明对我那么好!他们也对你那样好……”
“我不管你们认为我是谁,我不管你们想让我成为谁,但我便是我,经历过的所有,容不得任何人拿捏!”
涂灵笙虽然尚无力与他抗衡,但随着喷涌而出的愤怒,气势,已然越来越像虚侗记忆中那个人。
虚侗本能有点惧怕,又碍于尊上的指令,不敢擅自动手:“你是帮过那些生灵没错,可即便如此,你又能改变多少呢?楚悯的事,还不足以让你醒悟吗?!”
“楚悯没做错过任何事,从始至终,都是这个世道待她不公,直到最后,你都没能救下她,难道这些,你还要视而不见吗?!”
涂灵笙闻言,只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可她经历了这么多不堪,都从未改变过本心,她始终心存善意,始终在让自己变得更好。比起她,你们才是最恶心的。”
“这功德册,”涂灵笙甚至想直接甩在他面上,“全是你们的罪恶!悉心安排的罪恶!”
“你们明知这些事压在一个人身上,是怎样的重量。可你们却总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深渊,就像眼看着那么多人在苦难中挣扎,却一步步教唆他们去死,一样……”
“你们对我,何尝不也是这样?想尽办法要我见到世间万恶,然后,再把深渊里的我拉出来,美其名曰,叫做救赎。”
“你们骗我去做帮凶,却要反过来说是为了我好。可我的苦难,他们的苦难,全是你们带来的……”
“尊上是在保护你。”
“保护?”涂灵笙禁不住呵出声来,只剩冷眼,“他为什么要保护我?我同他有何关系?这种打着为别人好,实际却在残害的保护,我宁可不要。”
“你不知道尊上他……”虚侗几次欲言又止,但到最后,也只有不再说,“这封信,是族长他们留给你的,尊上也让我交给你。”
虚侗将信笺送到涂灵笙手中,转身离去。
涂灵笙接过信,缓缓打开,其中的字字句句,恍若泣血。
他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知道会有此劫,所以在最后,写下了这些。
信里,他们一早就知道,涂灵笙在山顶埋了个秘密基地,知道她对被困在族中有诸多怨言,知道她,即便心中生怨,也仍旧诚挚的爱着这片土地,爱着族里每一个人。
他们至死都没有对涂灵笙的不满生过气,而是更多的将这部分怨恨归结到了自己身上,想着如果自己再做得好一些,也许,涂灵笙就不必再与命运抗争。
他们的爱,向来炽热,可却从未宣之于口。
即便些许年来,已然不安,但也始终未有半分责怨,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所有人,都能喜乐安康。
涂灵笙离开灵族多久,他们的思念,大概就持续了多久。
这种关心与疼爱,好似不起眼,好似总在暗处,可却始终真切而夯实。
而他们唯一的夙愿,也就只有涂灵笙能万事顺意,开心欢喜,仅此而已。
涂灵笙回想着在族中的过往,不知怎的,似乎还有越来越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紧接着,不等她再说一句话,一股血腥味顿时溢满整个喉咙。
随着鲜血浸满信笺,耳边,除了裴承的呼唤,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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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涂灵笙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皇宫,刚想上前一步,就发现两个人自身后走来。
其中一个的样貌,赫然与自己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大概只在于对方与生俱来的清冷感。
一袭素衣,头带素簪,却平生带了一种威严。
涂灵笙疑惑上前,想要与之交谈,可身子却诡异的穿过了两人中间。
原来,她在这个“梦”中,只是以虚幻的形态而存在。
比起过去的实际参与,这次,她好像只能做个旁观者。
“陛下,南沔洪涝,北荒积旱,天时有恙,颗粒无收,万民所望,您应该思量。”女子跟在帝王旁边,言辞急切。
”得民心者……”不等女子说完,却被年轻的帝王打断。
他坐在桌前,看向铺开的奏章,眉头紧锁:“万民所望?他们的所望,就是以神祭天!你连这样的要求,都要同意吗?”
“六年前,五国混战,是你在南沔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我,是你对我说,唯有我,唯有仁政,才能带领乱世走向光明。我信了,万万百姓也信了,南沔至此,风调雨顺的过了六年,现而今,区区三月的苦难,就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