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涂灵笙问一句,刘亭就主动开口,语气中,颇有些炫耀的滋味。
“听说公主和陛下吵翻了天,陛下才同意给微臣个职位。微臣虽然对陛下感恩戴德,但心里却是一直向着昭仪,坚如磐石,灵笙可要明察啊!”
若说昨日刘亭给涂灵笙的信笺里,似乎还有点真情和恳切,现在看来,就是半分都无了。
看他这个腔调,哪里有一丝诚意,分明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两边都不耽误。
只是刘亭既然对涂灵笙没什么感情,那还为什么非要求娶自己呢?
涂灵笙开始疑惑,但很快想起昨天信笺中写的,刘亭曾要自己对安和下手,他说只要安和不在了,自己和涂灵笙就不会再有阻碍。
安和就算再为爱挖野菜,怎么也是一朝公主,要涂灵笙在内宫中,直接暗杀安和,即便得手,也定逃不过一个死字。
安和死了,涂灵笙死了,那么最大受益者会是谁?
涂灵笙想到这儿,忽然脊背有些发凉。
亏她之前还以为这只关乎爱情,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披着爱情外衣的夺权之举。
那先前朝臣们所说的太子贤德,满朝文武皆有口碑,以黎民苍生为己任,身先士卒,种种美言,就很值得好好探究一番了。
权势之下,太清白的人,可是活不久的。
涂灵笙既明白了关窍,也就知道了该从何处发力,她无意在刘亭身上多浪费时间,便要直接走开,却没想到被他拦住。
“灵笙还是这么不愿见我吗?我将心向明月,奈何安和一直纠缠不放,还请灵笙再给我些时日,必会让你风风光光进门。”
“大人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无福消受,还请日后勿要再提。”
涂灵笙拒绝的话,很是坚决。
“我过几日就可休了夫人,灵笙还有哪里不满意?”刘亭并不知道涂灵笙已经想到了背后原因,还在演着好戏。
听着刘亭这样说,涂灵笙临近大殿,却忽然停住步子,笑了起来:“听闻尊夫人的父亲是当朝三品,这样的家世,大人竟也舍得休妻?”
“为了能娶到灵笙,我在所不惜。”
表忠心,在涂灵笙听来,挺恶心的……
休妻的原因才不是为了涂灵笙,更不是为了安和,而是因为他妻子的父亲属公主一派,不过是借此时机甩掉他一直以来的眼中钉罢了。
涂灵笙没有再多话,准备直接朝大殿走去,但刘亭似乎也看出她没有相信,拉着涂灵笙还要再说。
涂灵笙甩了几下没能甩开,来往朝臣看在眼里,有的无视,有的窃窃私语。
和涂灵笙扯上关系,自然是刘亭喜闻乐见,甚至巴不得话传得越难听越好。
但涂灵笙并不想和他一起丢人,只想赶紧离开。
涂灵笙的衣袖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挣脱不得,正在难堪之时,忽然身后突来一个力,转眼间,便拉着涂灵笙与刘亭隔开距离。
“裴大人?”刘亭计划被打搅,心情自然不好,看了对方一眼,轻蔑的笑了下。
“大人从来目空一切,怎么忽然和灵笙这么亲近了?”刘亭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我们自己的家事,大人还是不要多管了吧。”
“家事?什么是家事?”裴承拉着涂灵笙的袖子,寸步不让,甚至在听到刘亭的耀武扬威后,一股无名火无端而来。
“涂昭仪既没有和你在一起,更没有和你定婚,三书六礼都不曾见过,怎么就成了你的家事?”
“御史说话,当字字珠玑,如此青口白牙,不怕闪了舌头?”赵蔷当初给刘亭“御史”的职位,就是安和苦苦哀求来的,已经是极全了面子。
御史一职,本是上谏君王,下察百官,可给了刘亭这个位置,他大概也不会中用。
刘亭见裴承坚决,忽然笑了起来,双手空落落的握了握拳:“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大人何必这般急脾气,在太子的事上,我们可是所见略同的。”
刘亭的信息,右相,大概在裴承来到之前,已是太子的人?
裴承同样觉察出什么,看向涂灵笙,涂灵笙微微摇了摇头,裴承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回过话去。
“臣不敢专断,陛下意思,就是臣的意思,刘大人无须暗自揣测。”
裴承衣袖下的手,再度拉紧涂灵笙:“昭仪是我朝开立以来,第一位上得朝堂的女子,断然不会是你口中的轻蔑之人。至于她不愿意的事,就是我不愿之事,还请刘大人好自为之,勿要让自己难堪。”
裴承话音落地,直接带涂灵笙离开,刘亭看着二人背影,愤恨再次多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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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灵笙本以为裴承只反驳太子党羽即可,并未想过他还会为自己说话,看着裴承急匆匆走在自己前面,冷冽的天气中,忽然有些暖。
她赶了几步,在进殿前,和裴承说明了前因后果和自己推论的情况。
“刘亭应该是太子的人,他之所以要我和公主内斗,就是想一箭双雕。这人看着匹夫之勇,实际精明城府,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裴承听到她说话,下意识减缓了脚步,应下:“嗯。”
明明两人只隔了一天没见,但对裴承来说,平白像三五日,甚至十天半月那么久。
只是他还立在朝堂之中,有些话,似乎也不那么方便说,最后他只能小声问了句:“你一个人在宫里,还好吗?”
涂灵笙不知道他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问出这句,也没在意,随口回着:“还行,就是安和有点难搞,不过性格单纯,估计多见几面就好了。反正同一张脸,我能搞得定原芽,还怕拿不下一个安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