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郁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不痛不痒,却让凌歌登时慌了神。
看清来人之后,张百磊立马调换了脸色,向柏郁解释,侃侃而谈,“是啊,那高原地带,我一开始还真受不了。”
柏郁极为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凌歌的肩上,这种生硬的触感直达凌歌的肺腑,她不可预料地抖了一下。
“还是你能折腾,这么有事业心。”
柏郁将手紧了紧,两人的视线共同转移到凌歌身上。
“张导,你是没见过凌小姐的戏,”柏郁向凌歌递来眼神,任何情绪也看不出,他接着说:“简直是炉火纯青,入木三分。”
是调侃还是真话,凌歌分得一清二楚,只是她未曾想到,这人居然是来帮她的忙的。
不管柏郁用什么腔调说话,这句话的意思都很明了,传递给张百磊的信息也很微妙,在这里面混得人不可能不懂,张百磊的眼珠子敏捷地转了一圈,立刻笑脸,“既然柏总都这么夸凌小姐了,今后一定会找机会来和凌小姐合作的。”
凌歌还是没出声,柏郁先代为谢过,“有劳张导了,我最近手里刚到了些好货,之后你要是有时间,随时来我家挑。”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柏郁比凌歌更为深知这个道理。此番也是为了不亏不欠,只是他与外人的账算清了,那他与凌歌的呢?
张百磊走后,两人杵在原地,默不作声。
柏郁没有看她,而凌歌的余光中,全是那个早已丢尽汪洋里的侧脸。
有些东西是说不清的,有些人一旦遇上,就是浩劫。
她湿漉漉的眼望着他的,说不清道不明,他感受到这份晦涩的情感,也就不想再多说。
柏郁把凌歌拖到了厕所。
两人四年没见了。刚刚在昏暗的光线下还能遮挡一些,但如今、此时此刻,所有的不安都无处遁形。
柏郁宽厚的手掌捏住了凌歌的脸,不轻不重,逼迫对方直视自己。
凌歌的眼神中全是不甘,恶狠狠的样子让柏郁终于生出一点熟悉之感。他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凌歌以为这样的表情至少说明柏郁已经很不满她了,也许他会凌声质问,会咄咄逼人,然而下一秒,他只是落下来一个吻。
眉头锁得更紧,凌歌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的理智告诉她:你不能纳许这个吻。
然而她的唇却只能颤抖,她的唇在颤抖着反抗,它说:我可以。
它说:我想要。
它说:不得到这个吻,我会干涸而死。
在真正接触到唇瓣的那一刻,凌歌的右眼意外地滑落一颗泪珠,滚落在柏郁精致的衬衫领口处。
泪意汹涌的感觉越来越重,凌歌再也不能这么由着自己了,她开始反抗,用力推开柏郁,而近在咫尺的人却不为所动。
凌歌只好使上力气,哭着赐给对方一个巴掌。
真正该质问的人是她,她满脸泪痕,问:“柏郁,你疯了!?”
第19章
你我都要,死灰复燃,重蹈覆辙。
柏郁不得不停下动作, 他一点儿没顾上那个巴掌,噙着笑:“人生如果太循规蹈矩不就没意思了吗?你说是吧凌歌。”
凌歌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柏郁这副模样, 他像是终于揭开了面具,暴露出最原始的模样给凌歌。简直就是饥渴的野兽。
这让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如果把自己的情感抽离开来,他们还真挺像的。
话语间便更多无奈:“我们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柏郁的眼神晦涩起来, 他又听见凌歌说:“我们应该放过彼此的,好吗?”
“砰!”
厕所外传来一声响亮的碰撞声, 柏郁和凌歌的谈话戛然而止, 两人均抽回思绪,紧绷起神经来。
“要说这个新的代言人,我看还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厕所隔间外传来议论声,凌歌听后和柏郁对视一眼,不悦的气氛瞬间凝结起来, 僵持不下。
“她的代言是怎么争取来的, 有个说法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你说她有背景吧, 看她早期那个资源……估摸着应该是爬上了哪个金主的床吧。”
凌歌是个观察细致的人,她抬眼望去的时候, 已经从柏郁原本平静如水的脸庞中读出了一丝愠色, 对方的手逐渐蜷紧。
“你说像她这种, 要什么资源才能换得春宵?”
“哈哈哈, 你怎么整天到黑尽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
“我这不是,看她……挺不错的嘛。”
姿色确实不错,要是再早点发现她, 估计自己也能享受一下。
柏郁彻底无法忍耐了,他松开凌歌的手, 准备夺门而出,顾不得两人此刻的境遇了,柏郁就是忍受不了凌歌受到这样的非议。
正当他准备移动把手的时候,一双冰冷又纤细的手覆了上来。柏郁转头望去——
那明明是一双怎样都不屈的眼,却此刻却很不应景,她的做法是在妥协,在顺从。凌歌朝他摇头。
忽然间,柏郁动弹不得。
“据我知道的朋友说,她应该是和方导的关系匪浅。”
“方导?!你开玩笑吧,方导怎么会看上她这种一看就心机深沉的人。”
“我哪有开玩笑,马上一个大ip就要内定给她了。”
隔间外的两人浑然不知里面的正主正在听着他们如何鞭笞自己,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议论着谁。凌歌只觉得这些人太蠢。这么些年,她早就屏蔽掉这些声音了,但在柏郁看来,这很严重。
他绝不允许有谁来这么评价凌歌,更不允许这些话语大剌剌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本来他已经到达爆发点,想要出去和那群人大干一架,但凌歌的手是那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