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都把口罩焊在身上,无论是多么炎热的夏。走出机场大厅,在上包车之前有一段长长的路,凌歌仍旧被粉丝围着,好多人向她递来了东西,只不过这次她没有接,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京都已经迎来酷暑。凌歌没有让司机将她送到公寓里,而是突如其来的给对方报出一个地名。
她其实还记着柏郁说的话,然后,并不能忘记。
四年前来的时候还是毛坯,后来他俩闹分手,她离开京都,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再没有关心过这个地方,柏郁也没有和她说过这个地方。
她几乎都快忘记。
直到那次,他一问,她才如梦初醒。
书店筵席了中世纪欧洲建筑式风格,凌歌乍一看去还真有点哈利波特古堡的感觉,只不过坐落在这样一条繁华街上,实在是有些突兀。
厚重的玻璃墙隔着内外,凌歌透过窗往内望去——咖色的书架,古朴的吧台,长长的庄重的廊道延至深处,吊顶的暖光灯照耀在空,静谧的画面里还睡倒几只精致的布偶。
凌歌甚至不敢踏足这个地方。
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如今被人完美地复刻出来,精心呵护,对于此,凌歌不想做一个不安分的闯入者。
她很神伤,也没做过多的逗留,望了几眼后又跌跌撞撞地回到车上。有关于柏郁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复苏,凌歌任由着沉睡的斧头敲醒,一边流血一边哭喊,无可奈何。
此次的实景拍摄地点定在了内蒙,绵邈的草原,冷峻的空气与城市大不相同,凌歌甚至觉得这里的夜很冷,一呼一吸就能察觉到冷空气入肺。她还是坚持不用替身,每天吊威亚一上去就是几小时,没喊过累,也不耍大牌。就是让人觉得太过冷了些,不好接触。
事情地转折点发生在最后一场戏。
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山里拍夜戏这种事情凌歌不是没遇见过,但女一男一偏偏在这个时候闹起了矛盾。
两人已经在一起拍了两个月,就做了两个月的剧组夫妻,片场暧昧就不说了,谁偷偷上了谁的房车这种事也不少,全剧组心照不宣。只要没打扰到拍摄进程,爱咋咋地。
但两人最近几天开始闹起矛盾来。据女一的话来说,应该是偷偷翻看了对方的手机,出了猫腻。
不过这个圈子不就这样嘛。两人其实都有金主,再多一个暧昧对象,有啥奇怪的?早就烂透了,有什么好执着的。女一偏不干,她在剧组里公开骂这男的,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然后自己也被攻击了。
凌歌和其他人纯属吃瓜,有一个妹妹跑过来说:“嘿,你知道吗?据说他的金主是个男的,业界大佬,估计焉然没想开吧。”
凌歌早就不惊奇这种事了。她最多就是抱着个看戏的态度,只是有点烦这种耽误大家工作的。
导演亲自劝,两人就是没法和气下来,大结局两人在一场大战中双双牺牲后又转世成凡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种大团圆剧本女一说和他演不了。
全剧组人等着他俩,最后实在是没辙,导演又让每个演员挨个儿劝,好大的脸。
凌歌在这场推拒中首当其冲,导演亲自来找她说去劝劝吕焉然,她们两人不算熟,但和其他人比起来,是要关系更近一些,纯粹就是因为对手戏多。
担子落在她身上,她也没办法,只好说试试,但别抱太大期望。
晚风呼呼吹着,内蒙这里昼夜温差很大,只穿了短袖的凌歌突然一哆嗦,她快速地掐灭烟,走进了吕焉然的房车,对方似乎在和人通话,凌歌被应允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她和别人聊天了。
她没打算打扰她,这种时候直接打断说也起不了效果。她先是站在门口又散了半分钟的气味,才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等着。
吕焉然比她入行还晚,这是她的处女座,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女一的戏份,明面上人不敢议论,但大家懂得都懂,要不就是家里有背景,要不就是找好了。至于是哪种,凌歌也不知道,但外面人都杜撰得差不多了,人总是不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过得好,或者不承认别人比自己幸运。
别人是天上星,而自己是只配待在阴湿地里的淤泥。
所有人都把吕焉然说的很烂——找到一个很硬的金主,然后平步青云。没人愿意去把她想成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包括凌歌。她无意间听到对话,吕焉然当时正在和对方吵架,应该就是一些琐事,吵去吵来没个心意,但电话那头的人脾气还真不差,竟这么听着女人絮絮叨叨得说个不停,也没出声阻止。
凌歌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似乎大脑下意识地都要屏蔽掉人声,然而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处传来。
“你说你现在在内蒙?”
第22章
他一拳砸到对方脸上。
吕焉然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柏郁, 就很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凌歌开始觉得视野都模糊起来,在别人的地方听见柏郁的声音总是会让她很恍惚, 她的手捏紧了又松,最后看两人的电话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只好出去又续上一根烟。
一根, 两根,三根......她从四年前开始抽烟, 一开始的时候还控制得住, 只是偶尔的时候郁闷来一根,今年开始,从遇见柏郁开始,越来越多过去的事浮现在凌歌的脑海中,她开始抽得很频繁, 烟瘾也越来越大。
在第三根香烟燃尽之后, 还是吕焉然出来找她的。她初出茅庐, 又年轻气盛, 看着像个一尘不染的乖乖女,凌歌提前将烟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