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人逐渐多了起来,柏郁也没多出声提这事,他就和平时一样吃饭的时候多照顾着凌歌,所以这顿饭吃得也是低气压,凌歌基本上不搭话,柏郁也不多言。
走出饭店后柏郁才耐心询问起刚才的事来,凌歌不是那种什么都闷葫芦的人,但这种事难讲,讲出来也酸涩。
直到他俩重新上车,周围只剩他俩时凌歌才抽嗒嗒地说出口。
“我……我刚看见……我妈……偷偷塞在我包里的……银行卡了。”
柏郁轻轻拍着凌歌的背,似是安抚。
他并没有觉得凌歌现下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或是过分激烈,他能理解。
“天下父母都是这样的,你也不必过多自责愧疚,以后常回去看看。这样吧,以后节假日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就回家一趟,少跟我鬼混也没关系。”
凌歌被他最后一句弄得羞愧,这人脸皮还真够厚。
正当柏郁刚刚调转了气氛,两人准备插科打诨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柏郁只扫一眼电话顿时敛了神情——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种淡人,面无表情就是他最多的表情。
凌歌只听见柏郁嗯了声,而后电话被光速挂断。
而后,柏郁抓住凌歌正在抽纸的右手,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一个地方,他有礼物要送给她。
凌歌发着懵点头。
说柏郁年纪到了不爱搞那些虚的也没毛病,他最常见的表达爱的方式就是转账。数目不小,凌歌会很实诚地告诉他不用那么多,柏郁每次听到这句话时就会疑惑地颦眉:“转多少我乐意,你就别管了。”
好吧,之后凌歌也确实不怎么管了。反正柏郁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她没必要再这件事情上跟他犟。
所以,今天确实是柏郁第一次和凌歌提:有礼物要送给她。往常要不就是直接买了,要不就是花钱让她自己买,这种卖关子的做法,柏郁从不会对别人干,她很好奇。
从凌晨一直到傍晚,凌歌这天时间大半都在路途上了。
柏郁开车走过了闹街,也看过了这条路上最糜烂奢侈的大厦——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凌歌以为他还要往前走呢,结果柏郁就这样转了个弯,进了私人停车场。
“怎么来这儿?”
停车场昏暗,凌歌瞧见柏郁镜框边被折射出的点点亮光。
“带你见个人,去个局。”
凌歌无言,两人明明刚刚才吃过,想来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饭局,吃饭也就是个幌子。她心里的直觉让她打着退堂鼓,可是她还是跟着柏郁乘着电梯上了楼。
柏郁没跟她事先打过一声招呼,也没跟她说那人是谁,有什么注意事项之类的,他只是将她的手握紧。
好像有他在她身边,她不需要注意任何。
电梯门一开,凌歌心就悬起来,柏郁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随后淡然出声。
“方导。”
柏郁将眼神锁定在宴席中间的那位,眼神中带着一丝气定神闲,从这时候开始,他又是另一副面孔。
“柏先生,久仰大名。”
答他的人是一位清秀儒雅,一丝不苟之中带有颓唐的中年人。
“这位想必就是您说的凌小姐吧。”
柏郁攥住凌歌的手紧了紧,他替她回答了。
“是的,我女朋友。”
整个包间都突然安静,在场的人都将目光锁定在柏郁身旁的女人上。
凌歌微微怯懦,但还是挺直了腰杆,目视着前方,像是无意间学到了柏郁的三分。
多年以后,凌歌再次忆起过往种种,才知道那时她的底气都出于身旁之人。
“先坐下再说吧。”
方净辉示意柏郁,他旁边专门给他们留了两个空位。
一屋子人只有凌歌一个女的,饭桌上的人自从凌歌走过来便直勾勾盯着,但谁人也不敢有着进一步动作,柏郁在一开始就已经宣誓主权。
他们不敢想。
在场的人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席间多的是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毛遂自荐着某某商品,某块烫手山芋,等着人来驻金投资。
方净辉和柏郁两人想必提前就做过沟通,对着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情没必要明说,他们完成各自使命就好。
“柏先生,我向来是相信你的眼光。今日一见,凌小姐果真如你所言。”
柏郁端起酒举杯,也没应承方净辉说的话。
他很直接:“方导,娱乐圈我虽不了解但也知道您的名讳,下部新剧,我愿意出资两千万。”
凌歌脑子嗡地炸开。
柏郁接着将酒一饮而尽,简单明了,出手阔绰,诚意满满。
方净辉脑子里打着小算盘,让他一个已经斩获无数奖项的人气导演去捧一个新人,再怎么说也要砸点钱吧,柏郁虽说是圈外人,但他商业背景政治背景哪样不令人稀罕,就算卖个人情,他也不会亏。
“柏先生哪里的话,你看上的人,我都能安排上好角色。”
凌歌几乎如坐针毡。
“接下来这部剧我们将会和知名团队一起合作,已定的男主也会自带流量,再有大IP的加成,凌小姐,一定会成为新晋。”
凌歌看见方净辉不断地打量着自己,全身毛孔都在抗拒。
“不过凌小姐形象如此之佳,在剧中可能饰演一位配角更好,女主反而显得有些不搭,这样反而更吸粉。”
方净辉其实在跟柏郁谈条件,这部剧本男女主角早定下来了,女主是一位流量小花,这样临时更换,难免引起大家不快。
柏郁听出言外之意,倒也爽快:“番位大小都不是问题,我相信方导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