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曲老二钱了?”
曲老二就是那天来要账时给凌歌账本的那个人,凌歌知道他说的,点点头。
“好几十万吧,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凌歌猜到凌季青会这么问,毕竟她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别说一口气能拿出多少万了,就是有存款都是件牛逼的事。
凌歌很坦然地与他对视,“我的钱你不需要去操心,能替你补这个窟窿都是好的了。”
凌季青不置可否,但作为父亲,始终能敏锐地察觉到些许不同,可是凌歌依旧不言,他也只好作罢,毕竟这次真就全靠凌歌。
“曲老二说后期的工程不会跟了,项目也基本垮了,我打算把完工的前三楼便宜租出去,能回点是一点。”
凌歌嗯了声,率先进了卧室。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第二天凌季青还是接到了曲老二的电话。
那个时候叶芝刚好端上来早餐,鸡丝面条加上三个煎蛋,还有卤煮的鹌鹑蛋,凌歌都戏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搞得这么丰盛,叶芝辩解说有凌歌在的每天都很丰盛。
凌歌才不这么认为,前几天叶芝连饭都懒得做,昨晚凌季青回来,又听了事情解决后她才恢复如初,凌歌对此笑而不语。
然而早餐还没过,凌季青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见来电人时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凌歌很快察觉出异样,她猜测或许是和这件事有勾连的人,或许是那个局长,又或许是某个其他的合伙人。
但她没想到是那个。
凌季青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面就离家了,什么也没跟娘俩交代,就是说出去一趟,叶芝几乎是自然反应地担心他,凌歌则是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依旧什么也没说。
叶芝太过担心,但也没阻拦他,只是拉着凌歌的手,问:“不是说没事了吗?”
凌歌也不知道,但她不能在叶芝面前表现出慌乱,于是她十分镇定地说没事。
然而事实却疯狂打脸,两个小时后噩耗传来。
叶芝接到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是县医院打来的电话,急诊部门送来的患者,从四楼坠下,情况糟糕,生死不明。
那一瞬间,世界都静了音,凌歌问叶芝怎么了。
她吱吱呀呀了半天声音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凌歌最后接过电话,重新听了全程,心境和叶芝差不多。
打车去医院时叶芝连路都走不了,她被凌歌搀扶着,走的时候袜子还穿反了,到达医院更是差点晕倒,幸好凌歌扶着,两人准确来到抢救室的门口。
叶芝完全和失了魂一样,凑到凌歌怀里又在喃喃自语:
四楼下去的……
四楼下去的……
凌歌把叶芝抱得很紧,一直在安慰她,可安慰安慰着,自己也跟着流了泪,情况很危急,医生打电话的时候提醒过了,刚刚又来提醒了一遍: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最坏的现实。
吓的叶芝直接给对方跪下。
场面有些悲凉,但好在结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命暂时保住了,右腿截肢。
大汗淋漓的医生捂着口罩出来,带来了还算欣慰的消息。
或许劫后余生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叶芝这次真的倒下了。很长一段时间内,谁都叫不醒她。
凌歌处理好了手续,来到病床前照顾凌季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在重复地做着相同且索然无味的事。
让一个身体遭受重创的人重新恢复过来是件难事,凌歌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备受折磨,与她一起的还有叶芝。
一开始,凌季青没有办法走路,后面又跑去大医院看,说是伤口恢复差,有感染风险,凌歌的钱全都花在这上面,她也没出去工作,这个时候已经一年过去,全家人仿佛都被搁浅在那一天了,全没走出来,凌歌断掉社交。
等从平川辗转到京都来治疗的时候,距离凌歌和柏郁的上次见面已经差不多过了一年半,由于伤口感染,凌季青重新做了手术,在京都修养了半年,这半年凌歌一直都在京都,但她什么人也没告诉,只有张笑知道。
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她倒是和肖白廷见过一面。当年被柏郁带去各种场所,总是免不了会遇见这个人,他们互相认得,只是没有联系方式。
肖白廷是很典型的京圈二代,可能还要比大多的要飒爽一些,因为家里没把他当继承人来培养,给钱就完事,说实话,他们那种家庭的钱,不去干票大的,根本花不完。
听柏郁说过,最牛逼的时候,同时养过四个女的,平时依旧出去花天酒地,每天晚上兴致来了就跟翻牌子没有区别,那些女的很多都是电影学院的大学生,有钱人比较注重安全,说白了就是看不上鸡。
柏郁算是那个圈子里很冥顽不灵且保守的做派了,凭借他那个牛逼的家世,一口气包下多少个女的都凭他心情,但是他真的不乱搞。
肖白廷说这点太佩服他,洁身自好,表里如一。
只有凌歌知道他有多么薄情。
两人在医院门口相遇,肖白廷因为和几个太子爷飙车滚到山里去了,骨折,杵着拐杖绑着石膏依旧混不吝,眉骨钉、大花臂、挑染发,看起来风流倜傥,这种人谁来抓得住他的心。
肖白廷还是和以前那样跟人开玩笑,问凌歌最近在哪儿发展,凌歌说什么也没干,不想跟他解释自己的窘态,两人只是匆匆一见,也没聊起柏郁,终归不是一路人。
转折出现在这一年,凌歌颓废了许久,整日都沉湎于悲伤的坏情绪,张笑说她需要去找点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