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生烟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车钥匙放在了元颂今手里,并歪着头, 醉意朦胧地拍了拍他的脸,笑意微扬:“我家元宝长大了,相信你能把我安全送到家的吧?”
元颂今握紧了钥匙,喉咙里挤出来一声低哑的回应。
两人上了车。
元颂今车技还算熟练,路上跑的不快, 平缓的车速让副驾驶的卞生烟昏昏欲睡。
等到了地方,元颂今停好车,一扭头, 发现卞生烟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这段时间以来,外界的舆论层出不穷。
卞生烟跟元家解除婚约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又赶上和卞鸿南翻脸,父女两个决裂分家,脱离光盛后自立门户,重新组织公司架构,扩招规模,同时还要规划上市……
连轴转的高压下,卞生烟比从前更加拼命,几乎豁出一切去闯,去干,在家里也天天熬到凌晨一两点,尽可能地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
她今晚喝了很多酒,在酒精的麻痹下,卞生烟这会儿终于舍得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毫无防备地偏头,靠着玻璃睡着了。
元颂今定定坐着,心疼地注视着女子眼睑下淡淡的乌青。
卞生烟真的太疲惫了。
以往也有在车上睡着的时候,但一到达目的地,她就会机敏地清醒过来。
唯独这一次,她睡得很安静,根本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元颂今关了灯,解开安全带下车,长腿从车头绕到副驾驶,悄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卞生烟还是没有醒,垂落的黑色长发遮住了一半的容颜,长而密的睫毛挺翘,在眼睑下映出一片阴影。
元颂今靠过来,伸手帮她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将人横抱起来,无比小心地转身上楼。
这会儿的电梯没人,元颂今搂紧了卞生烟,一言不发地摁下了顶楼的按钮。
也许是电梯内的灯光太过刺眼,卞生烟眼睫微颤,随即在元颂今茫然的注视下睁开了眼。
她的脸颊被酒精晕出淡淡的红色,眸色醉人,但掩盖不住眉宇之间生来具有的英气傲然。
“姐姐?”
元颂今低头看她,发觉卞生烟被头顶的灯光刺得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下意识就往他怀里偏了偏头。青年当即转了个身,背对着电梯门,用自己宽阔的身躯替她挡住光。
没了强光,卞生烟总算觉得眼睛好受了些。
她在模糊的光影中看到了一张年轻的俊脸正专注地凝视着自己,那人长相是一副标准的清纯少年模样,干净,清爽,纯粹,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含一丝情绪,眉眼淡漠,气质出尘。
卞生烟伸手,捧住他的脸,迷糊糊地开口:“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元颂今没敢动,眼睛盯着还在上升的电梯数字,无奈垂头回答说:“姐姐,我是元颂今。”
“……元-颂-今?”卞生烟眨了眨眼,在嘴里细细思量这个名字。
好一会儿,她终于有了点印象:“啊……原来是我家的元宝。”
卞生烟笑呵呵的,勾住元颂今的脖子就将人压了下来,胡乱地在他唇上啃了啃。
“你好软……香乎乎的,像一块小蛋糕……”
卞生烟食髓知味地舔舔唇,还想更进一步时,电梯门开了,元颂今无措地将她抱出电梯,嘴里不停安抚道:“姐姐等一下、马上就到家了!等等!不要乱动……”
瞳孔扫描解锁,门应声而开。
元颂今一刻都不敢多耽搁,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把卞生烟抱到了卧室。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卞生烟抵挡不住困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元颂今折返回玄关换了拖鞋,然后来卧室,蹲在床边,替床上的人脱下衣服、鞋子,卸妆完,又打来热水给她擦拭手脚,确保卞生烟能睡得安稳些。
“元宝……”卞生烟发出呢喃,手指漫无目的地伸来伸去,元颂今便俯身倾下来,与她十指相扣。
“姐姐,我在呢。”
卞生烟闭着眼,记挂着今天饭局上元颂今的事,无意识地说着梦话:“元宝、你可不能总是心软,心软要倒大霉的……”
元颂今心头热意涌动,凑近吻了吻卞生烟的额心,回答说:“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对任何人心软的。”
今天那些话,也都是他故意那么说的。
弓洪怎么样,要坐多久的牢,家里人再可怜,都跟他没有关系。
善恶到头终有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报应罢了。
他只不过是有了自己的靠山之后,推波助澜了一把,提早把他们送去了该去的地方而已。
这事,元家人至今还一无所知。
京北大学发生的爆炸案,他们没有必须要关注的理由,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就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这话像是一句承诺,抚平了卞生烟内心的担忧,她皱起的眉松缓下去,在一片昏黄温暖的氛围下安然睡去。
洗完澡后,元颂今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从背后抱住卞生烟,下巴抵在她肩上,心满意足地入眠。
一个月后,有关京北大学实验室爆炸案在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闻人忆冰以原告元颂今的法定代理人身份出席,京北大学同时也派出了律师代表作为原告,被告人弓洪、蒋川二人也分别请了辩护律师。
在拘押所里待了半年,弓洪和蒋川谁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更不知道元颂今的真实身份被揭露出来,现在都是以元家养子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