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颂今脑海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对,这里不是山林或者其他露天场所,而是一个房间。
他顺着门槛爬过去,摸到手的是满当当的劈柴和干草,外头还传来了有人喂养鸡鸭的声音。
元颂今喊了一声:“有人吗!”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远处喂鸡鸭的人忽然就止住了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声音越来越近。
元颂今顿时欣喜起来,以为是有人来帮他了。
可他正要往前靠近,想跟一会儿进来的人打个照面,不料,那脚步停在门前,随即没了声。
元颂今心里一紧,想到可能是那人没听清楚,于是他又叫了一遍:“你好?是你救了我吗,麻烦帮我开个灯行吗?”
确定他真的醒了,门外的人又动了,门锁被轻手轻脚打开。
“吱呀”一声,老式木质窄门打开了,一道瘦长的黑色影子拖在地上,将他笼罩在阴影里。
同时,一缕阳光透了进来,照在元颂今的手上,暖洋洋的。
然而,他却愣住了。
因为元颂今明显感觉到手上的暖意是阳光,可他面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面前的人蹲下来,好奇地打量着他。
元颂今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强忍着镇定对来人说:“你好?这里有点黑,能帮我开个灯吗?”
“你看不见?”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操着一口方言。
跪坐在地上的元颂今一愣,这方言跟年城的口音有点像,所以他能听懂。
他扬起脸,对着女孩儿方向,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声音发颤:“是你救了我吗?”
女孩点了个头,“是啊,我早上上山砍柴看到你的,就把你带回来了。”
小女孩儿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但元颂今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经历了一晚上的奔波又受了伤,现在身体瘫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女孩儿这才发现他脚上有伤。
早上背他下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人长得挺好看的,虽然块头很大,背的时候费了不少劲儿,她还摔了几跤,但当时人是晕倒的,疼不疼已经无关紧要了。
现在他清醒过来,再不能像早上那样随意搬动。
犹豫了一会儿,她弯腰,从元颂今的身后抱住他,然后一点一点把他拖回了柴房最里面的位置。
“你说话声音不要太大,我爸会听见,到时候你肯定就不能在这儿待了。”
元颂今被拖到了干草堆里,眼见离门口又远了些,他急忙抓住女孩儿的手问道:“能告诉我现在几点吗?”
女孩儿说:“十点多。”
元颂今气息乱了乱:“上午的十点多吗?”
女孩儿有些无语:“不然呢,谁家半夜十点多起来喂鸡啊?”
元颂今彻底心凉了。
果然,不是天太黑没开灯,而是他瞎了,看不见了。
“你能帮我报个警吗?”元颂今语气是止不住的哀伤,手机丢了,背包也丢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寄希望于报警。
“报警是什么?”
女孩儿语气里充满了困惑。
元颂今一愣,以为她是年纪小,没听过报警的意思,于是他说:“你家有没有电话,帮我打一下110就行。”
女孩儿疑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我家没有电话,电话只有村长家才有。”
元颂今呆住了,他只能耐着性子跟女孩儿说:“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去村长家借一下电话好吗?就说我是京北大学第一医院的实习医生,来怀唐野外实践的。他们应该知道我失踪了,你就——”
女孩儿直接打断他,“我不知道什么110报警,还有,村长家的电话我们根本没资格去用,你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元颂今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顿时哑口无言。
小女孩儿将他上下打量几眼,说道:“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别出声,我会给你送吃的。”
元颂今眸色一沉:“不行,我要离开,有人在等我。”
让他以这种看不见的处境待在这里,无法跟外界联系,绝对不行。
说着,他还想撑着站起来往外跑,但几乎肿的不成样子的脚根本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在剧痛中,元颂今没两步就倒下了,趴在地上痛的浑身都发抖。
小女孩儿绕到他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手腕,厉声警告道:“我都说了不要出声,我爸要是回来听见,你是要被打死的。”
她蹲下身,将元颂今又往柴房里面拽了拽,然后抱来干草压在他身上挡着。
临走前,她忽然问道:“你说你是医生?”
元颂今不想跟她说话,扭过头去将自己蜷缩在干草堆里。
女孩儿走了,外头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还有落锁的声音。
元颂今一顿,心里越发冷凉。
过了片刻,听不到小女孩儿的动静了,元颂今赶紧从草堆里爬起来,一点一点挪到了门口的地方。
他伸手去开门,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上,只能透开一个小缝隙。
他尝试去伸手指触碰锁,但那缝隙太小了,他的手指卡在缝里,再往前就会被紧紧夹住,痛意令他缩了回来。
看不见外面,元颂今一阵焦急,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周围很安静,他努力了很久,终于能单腿站了起来,然后开始在屋子里跳着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