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生烟无奈,只能轻轻摸摸他的脸,以示安慰。
两人来到警局门外的停车场,打开副驾驶车门后,元颂今坚持要自己站起来上车,不让卞生烟抱他。
医生都说她的胳膊差一点就废了,让好好养着,不能做大的动作,但卞生烟早上出门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二话不说单手就把他抱起来了,吓得元颂今轮椅刚停在车前,就立马扶着车门单脚站了起来,腰上跟装了同属性吸铁石一样躲着卞生烟的手。
卞生烟失笑,只得腾出那只完好的左手,虚扶着元颂今后腰,确保他坐稳当后,她又弯腰钻进去,给他拉过安全带扣好。
他们俩这组合,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就这还能一起开车来警局,着实是有些招笑。
但卞生烟车技很稳,即便是伤了一只胳膊,也不影响她开车。
等回了病房,卞生烟找来医生,给元颂今重新拍了X光片。
结果显示没什么问题,石膏没有影响骨头的恢复。
医生猜测,可能是元颂今神经太过紧张了,所以才会幻视痛感。于是嘱咐让好好休息,最好不要到处走动。
但元颂今却没法好好休息。
病房之间并不隔音,隔壁高鸣晨的房间里乌泱泱地围了很多人,几位叔叔伯伯婶婶都在,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害怕,尖叫着乱跑,缩在角落里不敢看人。
见到这情景的高行、黄竹夫妇更是心疼不已,跪下身子抱着挣扎大叫的女儿哭泣不止。
母亲黄竹流着泪,颤声道:“小晨,我是妈妈啊,你怎么不看我呢?妈好多年没见着你了,睡觉做梦都在找你啊小晨……”
父亲高行也抹着泪,哽咽道:“是爸没用,没来这里找你,害你受了这么久的苦啊……”
高瑜然蹲下来,跟妹妹一字一句道:“……我是姐姐啊鸣晨,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姐姐啊……”
小时候,她经常带着妹妹出门买冰棒,高鸣晨会跟在她后面,甜甜地喊她姐姐。
高瑜然跑得太快,冰棒碎在了地上,高鸣晨就会走过来安慰她,然后将自己的冰棒分给她一半,让她不要难过。
两人差了两岁,但高瑜然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姐妹俩关系十分要好。
高鸣晨出事后,高瑜然整日以泪洗面,同时还要兼顾安抚父母的责任,她日复一日,一遍又一遍往公安局跑,每次都只能得到一句“正在调查”的回答,这让她崩溃至极。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乖巧的妹妹,如今却被折磨得大变样。
高瑜然心疼不已。
现在的高鸣晨根本认识任何人,她茫然无助地盯着这一屋子的人,依旧抱着头,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不停念叨:“别打我、别打我……我不跑了!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求求了。”
负责高鸣晨的医生立马让护士去安抚她,然后将一大群人都推了出去,说是人太多,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况且现在高鸣晨的精神很不稳定,见到陌生人就会控制不住地害怕,话都说不利索。一次性见这么多人,对她的病情只有反刺激的恶化效果,起不到好的作用。
门外,年迈的夫妻俩眼泪就没停过,捂着嘴,泣不成声。
虽然提早就看过警方发来的视频,不停做了好多遍心理准备,知道女儿大变样了,但亲眼见到她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宛如五十老叟,浑身疤痕遍布,双目呆滞无神,任何响声都能令她惊吓尖叫,二老心如刀割,连连懊悔是自己没保护好女儿。
高瑜然拿出纸巾帮母亲擦泪,小声劝道:“爸,妈,小晨现在的情况,我们不太适合一直在这里,会吓到她。不如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看医生跟警察怎么说,我也会联系京城那边的专家,一定给小晨一个好的治疗环境。”
扶雯也上前说道:“高伯伯,黄阿姨,瑜然说得对,我们这么多人,小晨会害怕的。”
两位老人擦了擦眼泪,“对……我们不能让小晨吓着,她得睡个好觉,走……我们先走,明天再过来。”
很快,走廊便恢复了安静。
没了声响,元颂今稍稍放松了些。
卞生烟盯着他吃完药后睡着了,才跟瞿淮和石欢一起,在窗边的桌台上处理起堆积的工作来。
他们来的太匆忙,公司剩下一堆事,卞生烟戴着蓝牙耳机,简单开了个视频会议,然后就让手下人将其他的事项整理成文件发到她邮箱,由瞿淮跟石欢分工处理,她来对接第三方的合作进展。
天韵最近参加了一个很重要的竞标项目,同样盯上这块肥肉的,还有光盛集团。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天韵是最有希望中标的。
这两年来,卞生烟深知,要想在界内站稳脚跟,只有生意场上的人脉,是不远远不够的。于是她靠着陈硕言这层关系,向上攀交了不少人物。
此次的竞标,她调查过几家对手公司的情况,从过往所成交的几个知名业绩来看,天韵递交的竞标方案势在必得。
只不过越是紧要关头,越要谨慎小心。所以她不遗余力地排查其他有可能影响竞标的因素,只为了一切顺利。
几人这一下子就忙到了晚上。
吃完晚饭,扶雯跟高瑜然带着花篮敲响了他们病房的门。
高瑜然是来表示感谢的,白天在警局的时候人多,加上父母情绪又过于激动,导致他们都没能好好跟卞生烟元颂今两个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