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给你们提供了环境,就要好好上学。”
元颂今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问道:“你后面还会再来吗?”
“不会,”卞生烟没有要欺骗他的意思,直言道:“我会让基金会拨款给你们学校,再落实到你们每一个学生身上。监督工作,我的下属会负责的。我本人,不会再来。”
听到这话,元颂今暗自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有点担心。
擦完,卞生烟垂眸看了看他,“怎么,你很希望我再来?”
元颂今当即摇头,“不。”
卞生烟本身就没打算再来这儿穷乡僻壤的地。
这次,还是为了获得京城媒体和相关政府机关单位的关注,才选择深入外省基层来扶贫资助。
尤其是资助这种因为家里穷而辍学的孩子,最能获得话题和关注量,而且也能真正实现慈善救助的意义。
母亲生前就找人做过公证,她名下的所有稿费资产全都归女儿卞生烟所有。
因此,胥柳诗去世后,卞生烟得到了一大笔遗产,其中就包括几个慈善基金会。
如果只靠着这些钱,她完全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但卞生烟却觉得远远不够。
夏芸屡次唆使卞鸿南拒绝她进入光盛,禁止她插手卞家的产业,那么她就用其他手段,不得不让卞鸿南承认自己的能力。
有了媒体大众的盯梢,即便夏芸再有能耐,卞鸿南再只手遮天,光盛也必须和她卞生烟绑在一起。
卞家的一切,都必须是她的。
但元颂今的话令她意外了一下。
也许是自己的目的性太过明显了,所以卞生烟觉得这孩子对自己有着很大的敌意。
“你很害怕我再来?”卞生烟问。
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尽管自己确实有利用他们的心思,但害人倒谈不上,这小家伙没必要那么紧张。
元颂今什么也没提,只板着脸道:“我就是不想你再过来这里,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不要再来了。”
挺凶的,像一只防御性极强的小猫。
卞生烟将手里的湿纸巾放在灶台上,转而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几颗陈皮糖。
“吃点吧,吃了,身上就不疼了。”
这会儿,元颂今的胳膊终于不再流血了,但疼肯定是少不了的。
吃糖就不疼了只是安慰话,卞生烟觉得他的情况,应该要看一下医生。
但这里条件实在太差了,只能拿点糖哄哄小孩儿了。
元颂今抬起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紧接着,视线又移向了她手中的糖,喉咙不住吞咽着口水。
从来没见过这种稀罕物的小孩儿自然会馋。
于是,卞生烟直接将糖塞进了他手里。
元颂今没急着吃,而是望着手里的糖果发呆。
糖纸是漂亮的橙黄色,鲜艳明亮,裁剪工整的包装包裹了一颗圆球状糖果。
光从外观看着,就给人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这是来自西溪县外的零食,也是他此前从未接触到的贵重东西。
手掌仿佛托举了千斤重的珍宝,他有些快端不住了。
元颂今将糖装进裤子口袋,结果下一秒,它们就从破洞里面哗啦啦掉了出来。
几颗糖全滚在脚边,令他一下子就窘迫住了。
他的衣服破了很久,但是再也没有人帮他缝补。
卞生烟没说话,而是蹲下,帮他重新捡起来,又放进了手里。
“拿着,一会儿吃掉,这样就不会漏出来了。”
元颂今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那边的事,手下都谈好了,卞生烟斟酌着情况,准备过去,身侧的小男儿却忽然叫住她,用稚嫩的嗓音问道:“我可以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出来做慈善,让被资助人知晓姓名,可不是一件好事。
卞生烟很是干脆地拒绝了:“不可以。”
小孩儿很是失落,但他很快就跟自己调节好了,人家只是过来资助做好事的,凭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不过,”卞生烟拐了个弯,说:“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姐姐。”
于是元颂今乖巧地喊了一句:“姐姐。”
听听,这声音多么美妙。
卞生烟冲他微微一笑。
随即,手下人和保镖走过来,一行人准备离开。
村支书却忽然热情劝道:“卞小姐,你们不如就在我们这儿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用了。”卞生烟很是无情地拒绝了。
这个村是他们探访的最后一个地点,没什么事,卞生烟是不会选择在这种乡镇小村落脚停留的。
况且今晚夜里还会有雨,到时候回去的路只会更艰难。
村支书还想再说点什么劝劝他们,但围着卞生烟的保镖抬了抬手,腰间不经意露出来的手枪令男人神色一顿。
随后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再说,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了村子。
等人走后,村支书收起虚伪的笑,一把薅住元颂今的脖子,咬牙威胁道:“你刚刚想干什么?”
男孩儿缩着脖子直摇头:“没有……”
男人冷哼一声,随手将他推到地上。
“从现在开始,你妈就是跟野男人跑了。谁来问,都这么说,你听到没?”
元颂今没搭腔,男人就又要冲过来打他,于是他赶紧点头,红着眼眶屈服了。
摔在地上的时候,手心里的糖果硌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