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自己要理解成这样的。”黎念回头睥睨了一眼，将原话奉还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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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办妥后，郝芝宜回绝了乔家的接济，也婉拒了和周珮文共同生活的邀请，而是独自带着跳跳搬到谢思邑生前留下的一套京郊房产里面生活。
赫尔墨斯公关部将谢思邑的死讯公之于众，检察院作出不起诉决定。案件在一片混乱中草草结束，舆论瞬间甚嚣尘上。
但这些都离黎念的生活很遥远了。
再过数日，飞行部通知她回公司上交登机牌，也没多说其他事，估计是要给她正式办离职。
黎念在休息区磨蹭了好半天，灌下去几杯咖啡，才掐着点来到毕良才办公室前，忐忑不安地敲了敲门。
“进来。”
房内传出的声音听着却不像他。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黎念目瞪口呆。
皮质黑色沙发挤满不速之客，统一穿着浅蓝色工装。唯独少了毕良才那个不着调的老油条。
为首站立在侧的是个陌生女人，看上去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但凭黎念对这些平时不轻易显山露水的大佬的了解，对方实际岁数还要再往上面加一轮。
她身姿挺拔如鹤，留着极为干练的齐耳短发，嘴唇微抿，眉眼藏锋，颇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第68章
盖亚逢山开路
短发女人阔步迎上前，伸手致意：“黎念同志你好，我是来自秦城830所的总飞行师晁和颂。”
830所？好熟悉的名称。
跟个军工厂似的。
黎念讷讷地回握住对方的手，大脑努力搜寻有关这串神秘数字的记忆。
曾经某人从西工大出差回家闲来无事，非要拉着她谈论秦城与中国航空航天之间的千丝万缕。
彼时她正在玩游戏，只是随便应付听着，竟把那些话一字不落地铭记在心。
某人说，国内最顶级的航空工业研究所大多坐落于这座十三朝古都，比如传说中的一飞院，还有自动控制研究所、飞机强度研究所，以及与国产重型机接下来的研发进程息息相关的试飞院等等……
它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数字代号，而晁和颂指的“第830所”正是全国唯一一家同时负责军民飞机产品测试的专业机构，也是C939的主试飞基地。
“晁……晁总师您好……”黎念汗颜道。
平时和朋友们天天开谢持的玩笑，这下倒好，竟让她碰上真总师了。
“不用紧张，黎念，你先坐下。”晁和颂道。
黎念眼睛扫视室内一周，除了毕良才的沙发靠背椅，能坐下人的地方都塞得满满当当，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晁和颂倒也自来熟得很，直接把大队长专属宝座指给她。反正毕良才今天有班，到晚上都回不来。
黎念内心纵有万般嫌弃，还是勉强挨着椅子边缘坐下，然后抬头问道：“晁总师您找我有事吗？”
不安定感和些许隐秘的期待正在交替撩拨心弦，她比任何时候都更能清晰感受到脉搏坚定有力跳动的节奏。
晁和颂仍然站着：“试飞院受
商飞公司委托，最近正在各个航司吸纳优秀的重型机飞行员参与国产重型机C939的试飞工作。
“原本我到京城来，是为了参加民航局的重要会议。收到你的档案之后，决定立刻改道来海云先见你一面。”
黎念瞳孔骤然放大。
她听到939的消息，激动得无以复加，险些说不出话来。
“我……的档案？”
除非是试飞院专门从航校直接选拔并且一手栽培出来的新人，否则这种专业性与危险性并存的工作理论上只能由飞行时长超过六千小时的老牌机长担纲。
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生之年也能触碰到这般宝贵的机会。
但问题在于，当初她递交给飞行部的文件分明是辞职信，而不是什么报名表。
“是这样的，”晁和颂解释道，“贵司方荣华教练员盛赞你飞行技术过硬，远超同期副驾驶水准，并且曾经在重大安全事故中临危不惧、处置得当，挽救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所以她主动介绍你来我们所里锻炼，争取成为第一批国产民航重型机的试飞员。”
即便都是些漂亮的场面话，字里行间却不加掩饰前辈对她的拳拳情谊。黎念越听越飘飘乎不知所以然。
她纹丝不动注视着晁和颂，眼神灼热得像是要洞穿对方。直到她隐约远望见有道像极了方荣华的身影如烛火般闪动着，从模糊幽微，到最后将整个屋子照得亮亮堂堂。
照得她脸颊发烫，血液沸腾。
“我先询问一下你的个人意愿，之后可能还会征求亲属的意见。毕竟这份工作……”晁和颂沉吟片刻才说道，“不容易。”
一盆冷水蓦地淋下来，黎念从暖融融的幻觉中回过神。她很快又犯了难。
机会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就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试飞院若是把电话打到家里去，且不提谢持会作何反应，光是黄丽娟那三寸不烂之舌就有她好受的。
想想就得打退堂鼓。
晁和颂一眼看破她的犹豫，紧接着补充道：“你可以先和他们沟通清楚，我这边晚点等你回复。”
送走试飞院浩浩荡荡一行人，黎念独自在沙发上静坐了许久，最后决定出门给方荣华打通电话询问情况。
彩铃旋律单调乏味，一遍又一遍，无休止地重复着。电话长时间无人应答，她的心亦随着电梯沉了下去。
恰逢目的楼层到达，听筒里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见到晁总了？很意外吧？辞职信是我让人事扣下来的，介绍你去830所也是我擅作主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