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方洲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打开平板电脑调出运行网app。
师弟主动帮忙把提前打印好的航行资料分发到位。
“很好,我看到你们的登机证都已经挂在脖子上了。这要丢了那可真是bigtrouble,huh他们可是最看重这些的细节的。”
邢方洲的语气轻松愉快,就是那一口滑稽的翻译腔叫人听得有些不习惯。感觉他自己一个人就是一场戏,节目效果拉满。
黎念低头再检查了一遍,确认登机证如假包换,还是热乎的,这才放下心来。
“作为本次任务的责任机长,想必我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你们都认识。今天一共飞三段,第一段,大兴到浦东,飞行时长两小时三十分钟。第二段……
“大兴总体来说天气不错,能见度好,就是风稍微大一点,起降的时候要注意。沪城预报有较长时间降水,第二段浦东飞大兴大概率会延误,这也影响到了最后一段到地窝堡,希望能在天黑之前结束工作。
“油的话按正常量来就行,多加五百磅做备用。
“黎副驾驶,待会儿你来打计划,‘愁’晓亮负责下去加油、收油和绕机检查。”
黎念咬着牙送他一对白眼。
大可不必把“尊卑”秩序随时挂在嘴边。
师弟弱弱举手:“方洲哥,我姓仇,就是‘ball’那个‘球’的读音……”
邢方洲拧眉看向他,很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姓氏实在太小众,读错也不能怪他吧。
“Isee,那我以后就叫你‘ball’好了。”
仇晓亮额角上的青筋突突跳着。
什么鬼昵称啊!难听得要死。
他才没师姐那个胆子随便顶撞上级,只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颈应承下来。
“其他空防预案和紧急情况预案等到上飞机再跟乘务员们一起协同准备,现在请检查一下你们的手电筒、耳机、反光背心,我们准备去安检。
“Bytheway,今天是特别的一天,在此我代表……”
没等邢方洲说完花里胡哨的结束语,黎念直接收拾好桌面,手臂夹着帽子先行一步,留他一道潇洒冷漠的背影。
“Ball,你看吧,我们亲爱的副驾驶小姐总是和我不‘对劲’。”邢方洲耸耸肩。
仇晓亮笑得很牵强:“方洲哥,我猜你想说的是不对付。”
“嗯?有什么区别吗?”邢方洲问。
“没有,都挺好的。”仇晓亮擦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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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甫一上机组车,就莫名其妙抱了满怀的花束和纸袋。原是晋姝意代表乘务组其他小粉丝把礼物一股脑儿地塞给她。
“姐!欢迎回家!”晋姝意带头欢呼道。
低矮的车厢里顿时充满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但黎念并不觉得吵闹,反倒有种泡在蜜糖罐子里的甘美滋味。
一起飞的低号位新乘年纪都很小,客舱经理和乘务长也不在民间流传的黑名单范畴内,整个乘务组的氛围看起来十分融洽。
方才远远望着她们过安检时丝毫瞧不出异样,没想到大家的飞行箱里竟然还藏着大惊喜。
黎念凝神看向怀里灰紫色的曼塔玫瑰,开得恰到好处,花瓣折出锐利的尖角。这份盛放在百忙之中的珍贵心意让她泪意盈眶。
曼塔玫瑰的花语是“梦开始的地方”,在重新回到岗位的这一天收到它,更觉意义非凡。
“大家真的太有心了,谢谢你们,我好感动,”黎念笑着抹泪,“到乌市之后咱们一起出去吃点好吃的,全场我来买单。”
“姐就是永远的神!”
“地球没了姐根本没法转。”
“呜呜呜……好喜欢念念姐……”
“今天不液断了,舍命奉陪到底。”
邢方洲探进来脑袋,很是煞风景:“女士们,很抱歉打断你们聊天,但是外面还有两位可怜的飞行员上不了车,能不能帮帮忙。”
黎念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挡在通道里,连忙跨过飞行箱坐下。
后排座位里飘来一声不屑冷哼。
晋姝意抱着臂望向窗外。
全场只有黎念一个外人知道她和邢方洲拍拖的事情,其他人并未把她奇怪的表现放在心上。大家很快随着汽车摇摇晃晃的节奏,瘫倒在拥挤的座位里浅眠起来。
接下来要鏖战一整天,中途根本没留
多少时间给她们休息,晚上飞到乌市都得累掉一层皮。
今日执勤的飞机停靠在距离航站楼较近的西北港湾120号机位。
机组车畅通无阻开进停机坪,一行人拖着箱子拽着过夜袋,浩浩荡荡地下了车,从廊桥旁边的侧梯进入飞机。
大家收拾好东西便各司其职做起了航前准备。
回到熟悉的驾驶舱,黎念调好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湿巾擦拭侧杆和小桌板。她虽不擅长收纳,但其实蛮爱干净。
平时保洁阿姨没有权限进入这里,所以舱内卫生都得由当班飞行员自己负责,能不能遇到干净整洁的环境完全看人品。
她有时会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擦出一手的灰,有时能在缝隙里找到陈年的瓜子壳。
总之一言难尽。
可惜A350的挡风玻璃不能打开,要不然她非得钻出去擦一擦它的小墨镜。
“哟,看起来很有干劲嘛。”邢方洲好整以暇盯着她,促狭地笑。
“Sir,我看您的反光背心还没脱,如果闲不住需要给自己找点乐子的话,不如去对面Starbucks帮您的FO买一杯美式加份浓缩。”黎念瞥他,打着计划不咸不淡道。
绿色塞壬海妖头像近在眼前,时刻诱惑着困顿的行人喝一杯再踏上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