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质疑这个词还能这么用的?一同回R国,那不就彻底离开了景家?有钱真好啊,有钱还漂亮更好啊!
景昙听完这番话,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反应。她忍着自己的笑意,不发一言。
内斗若是变成了外患,那局面就会变得难以控制。段家的下场仍在眼前,谁都不敢保证若是没有了景晨,景家会变成什么模样。更何况,这个面笑皮不笑的Helena,声明算得上狼藉了。她可是连自己亲弟弟都能打个半死的人。
景济看着Helena带着笑意威胁人的模样,轻轻地瞥了眼卫嘉优。而卫嘉优好似完全没注意到景济,目光始终落在Helena拉着景晨的手上,若有所思。
老爷子闻言,只是轻轻地谈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无奈又了然的神情。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走吧。”
众人清楚,这场想要扶持景晁上位的戏码终究是拉下了帷幕,从始至终景家都被景晨压着头打,一点余地都没给留。
爷爷都发话了,景昙直接转身就走了,丝毫不给这些长辈面子。而庄亦清则是看了眼大家,也追随着景昙的脚步离开了。
景晨有点怕这俩打起来,拉着Helena的手,冲着姑姑和爸妈点了点头,随即也要离开。
“问筝,明天来一趟。”老爷子在景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忽然开口。
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景晨点了下头。遥遥看去,果然庄亦清已经和景昙吵起来了,见此,她与Helena飞快地向那边走去。
眼中含着笑意,Helena看着正在拉架的景晨,她摇了摇脑袋,在电梯内站定,透过电梯壁,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庄亦清的脸上。
庄亦清一怔,随即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诚恳地说道:“抱歉问筝姐,我犹豫了。”
“没关系。”景晨温和地笑了笑,并不介意庄亦清之前的犹疑。她对庄亦清拥有极强的自信心,她坚信哪怕庄亦清不站在自己身边,也绝对不会害她,这就足够了。
见此,Helena嘴角的笑容缓缓地勾起,目光随意看去却发现景昙正和自己一样的神情,都注意着庄亦清的反应。她饶有兴致地瞥了眼景晨,在收到对方的笑颜后,转回了视线。
这家伙要是在古代,肯定非常适合造。反。
翌日
疗养院的自动门在身后合拢,景晨推着轮椅走出病房楼。景振华听见她鹿皮靴踏在石英砖上的节奏,脑海中浮现出了小女儿穿着校服跪在自己面前的景象。
曾经威风赫赫的景老将军,年逾八十身子骨依旧硬朗,仅有银白的头发与饱经风霜的眼眸彰显着他的曾经,可如今短短几日,他就好似突然老了下来,后背佝偻,脚也无法下地,只能被孙女推着来到花园。
日光打在蜿蜒的小径上,周遭悬铃木上早已经没有了枝叶,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带来阴影,落在老爷子的脸上。他转眸静静地看着身侧步伐稳健却沉默寡言的孙女,眼中也满是复杂。
“阿囡。”景振华动了动嘴唇,半晌后才沙哑着开口,“你怨不怨爸爸?”
景晨的脚步顿住,她走到老爷子的身前,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缓缓地蹲下了身,解释道:“爷爷,我是问筝,不是小姑姑。”她的姿态虽然很是有小辈的模样,可语气却异常的平淡,淡到让老爷子根本听不出感情来。
阿囡这个称呼,在景家是专属于小姑姑的。只能是小姑姑的。
原来是问筝啊,不是他的小阿囡。景振华意识到景旻已经离世多年了,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眸在此刻陡然变得浑浊起来,他遥遥地看向远处错落的楼群,看着被称为申城地标的电视塔,语气带着怀念:“你小姑姑是我老来子,孩子四个,就她天不怕地不怕。我那时候巴不得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可她……”
二叔牺牲时的岁数和小姑姑牺牲的岁数差不多,他们都没有过过自己40岁的生日。
想到小姑姑的离世,景晨垂眸,浓稠的郁色被压住后,才轻声道:“爷爷,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小姑姑爱重你,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养。我从来没见过她对哪个孩子那么上心,哪怕是景晃和景晁她都没有像对你和采琴那样精细,我知道她的意思。”老爷子的目光越发的浑浊,看着景晨时好似在看向景旻,“她给你留了后手,是早就担心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问筝,告诉爷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阵冷风吹过,吹动了景晨的发丝,她将毯子掖了掖,随后握住老人布满青筋的手,声音依旧轻柔,却少了几分温度:“从奶奶告诉我们不是亲生,她得知就开始布局,12岁的时候她就让我有所准备,只是那时候我不懂。”
12岁,那时候的景旻才多大,她竟然预想到会有今天吗?
她就那样的不相信她的老子?
老人眼眶微微泛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色:“她不相信我这个父亲。”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早就预想到了我会糊涂,我是她亲爹啊!晃、晁可都是她的亲侄子,可她却只记得你,只记得…”
“是我哪里做的不让爷爷满意吗?”景晨站起了身,声音平静,终于是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景振华眸色一滞。
景晨哪里做的不好吗?不,她没有一点做的不好。可她不是景家人啊,她不是。
“你很好。”
这份停滞就是最好的答案,景晨淡淡地笑了下,她直起身,再度推着轮椅,两人沿着小径缓缓前行,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悠长,可再暖烘烘的日光也驱散不了景晨心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