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拉钩啊,你自己说出口的话,到时候必须得来车站送我。”夏西语冲着她眨了眨眼。
林仰星失笑,难得在她身上看到这种幼稚的行为,“这有什么好拉钩的,我一定会来的呀。”
夏西语只是摇头,催促着林仰星伸出手。
“我不是不信你。”
林仰星没办法,学着她的样子笑着伸出小拇指,牵上她的,念了一串朗朗上口的拉钩口诀,把这件事郑重地应了下来。
今天林仰星答应尤梅早点回家吃饭,不好在外多呆,聊了一会儿天就得走。
夏西语眉眼弯弯,托着下巴,望着林仰星离开的方向,直到再看不见。
她垂眸,摩挲着小指指尖,想到了刚刚那个可以算得上幼稚的承诺。
她不是不信林仰星,她只是担心最后没能赴约的人成了自己。
距离艺考还有将近一年,谁也不敢保证这一年能够平安顺遂。
——
不只是夏西语,林仰星发现最近自己和萧迟见面的次数也在减少。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去中医馆了,冬天之前萧迟的外公给她把了最后一次脉,脉相平稳,沉疴旧疾在逐渐好转,再加上长期喝药对肾脏功能也有负担,于是主张停药,只是提议在日常生活中多注意一下,调整作息注意饮食就好。
她和萧迟没了这层联系,甚至在学校都近乎没碰过面。
林仰星不是个迟钝的人,她来北宁之后一共也没认识几个朋友,这下一次性少了两个,多少有点落寞。
开春的时候她再一次见到了萧迟。
他似乎和从前无异,骑着他那辆与他实在不是很搭的小电驴,在她身后摁响了短促的笛鸣。
“都快走到马路中央了,真当这是自家客厅了?”
他笑得跟个狐狸似的,轻拧油门,保持着和林仰星步子一样的速度,跟在她身边慢慢开。
林仰星稍微打量了他一番,往道路里面挪了几步,温温吞吞地道了一声“好久不见”。
“好官方的见面语。”萧迟将脑袋抵在电瓶车的车龙头上,双脚蹬地,慢慢地往前滑着。
北宁的校服本来就是宽松的款式,再加上大多数学生都倾向于订大一码的外套,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他们觉得这是一种潮流,oversize风,酷得很,还显瘦。
宽松的校服将他们包裹,不仅能够承接他们的张扬,也能够很好地包容并掩藏他们青春期隐秘萌发的自卑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冬意尚存,风灌进萧迟的校服中,虽然鼓当,但更显得他身形瘦削,搭在把手上的双手指骨分明,指节凸起,皮下青紫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顺着他的掌骨延伸,直到消失在校服袖口。
“你好像瘦了,冬眠去了吗?”
林仰星回想到前几次见萧迟的样子,说实话,他不属于清瘦这挂,肌肉匀称矫健,虽然林仰星不爱运动,但也知道要练出这样的肌肉,显然不是靠瘦就能练出来的。
而如今却消瘦了。
萧迟拖着调子,十分轻佻地啊了一声,眼中的笑意加深。
“这么在意我吗?”
林仰星一噎,淡淡地收回视线,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多管他的闲事了。
她不回话,萧迟也不恼怒,他们就这样以怪异姿态的在学校的小路上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林仰星双手揣在校服口袋中,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日渐明媚的春色,然后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林仰星不看他,也不打算解释。
“虽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对你没什么好印象,但平心而论,我在北宁没交什么真心的朋友,如今的你算一个。”
林仰星本来就不是个擅长直抒胸臆的人,这段话也是借着抽绿的新芽装作轻松的样子随口一说,天知道她说出口的时候有多忐忑。
她希望萧迟能够听出弦外音,就算是笑话她也没事,就是不要再说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了。
萧迟愣了愣,直起身,垂眸暗自哂笑。
“你认知中的朋友,连句关心,即使是玩笑话,也不能说吗?”
他并没有遂林仰星的意愿见好就收,反而装聋作哑,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林仰星偏过头,拧眉看了他一眼。
“上次你带我去看打糕的时候我问你,什么是喜欢,当时可能不大明白,但是现在……我可能知道了。”
听出来了吗听出来了吗!
她都已经这么直白了!
林仰星不愿意把话讲开,她说得真切,萧迟是个很好的朋友。
而且说实话,萧迟不见得真会喜欢自己,只是他玩心重,说的话做的事都容易让人误会,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他掰扯,说不定到时候他倒打一耙,说自己自作多情。
“是小冠军吗?”
萧迟空出一只手,摘了路边新抽的嫩芽,叶片很饱满,也娇弱,一捻就碎,绿色的汁液沾染了他的两根指尖,原本明媚的春景变成了一道脏污。
林仰星没回话,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是因为你们青梅竹马?”
林仰星还是不说话,她和祁牧野之间的事和他人没有关系,因此她也不乐意说。
“但是你真的清楚自己的情感吗?你怎么确定这就是爱情而不是多年陪伴的友情呢?”
萧迟笑吟吟地看着她,像只笑面虎,笑意中并没有掺杂其他情绪。
林仰星微微瞪大了双眼,“这个我还是能分辨的吧……”
“你又没谈过恋爱,如何分辨?青春期的时候心境发生变化,误把友情当爱情,这又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