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是个汗衫大爷,一张老旧破烂的办公桌往门口一架,就算个检票口了,按人头和使用时间收费,这老头抠门得很,超时一秒都得算上。
暑气仍存,厂内的空气不流通,再加上铁皮本就吸热,烘得整个球馆像蒸笼似的,灼得人心慌,边上几个鼓风机除了会发出聒噪的嗡鸣声之外形同虚设,吹的风不到一半就会被打散。
“不是,你们北宁没有好一点的篮球馆了吗?你们平时在哪训练的啊?”
祁牧野刚走进这个篮球“厂”就有点受不住,蹲在鼓风机面前,难耐地掀着衣服扇风。
“也不是没有,就是这地方偏一点,方便适当出点事。”
萧迟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给自己套了一双压力护膝。
他们来得早,约球的另一方还没来,这个季节也没人愿意来这个篮球馆遭罪,整个厂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躺在门口摇蒲扇乐呵的汗衫老头。
祁牧野看着他一点一点整理好护膝上的褶皱,“不是,这么大热天的就别臭美了,带什么护膝,等会儿出汗了泡不死你。”
萧迟抬头扫了一眼依旧护膝、护碗以及发带全副武装的祁牧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听说过五十步笑百步,没听说过跑了两百步的还转过来笑五十步的。”
“你懂什么?”祁牧野轻嗤,指了指这个发带,“我这个,吸汗的。”
萧迟:……
神经。
门口大门人影攒动,为首的赫然就是那日将林仰星锁入楼梯间的男生,他随意将押金甩在汗衫老头的桌子上,抱着篮球,在看见萧迟的下一秒吹了个轻浮的口哨。
“哎,这不是我们的传奇小前锋吗?您老人家都退休了怎么还有雅兴找我们打球?”
萧迟穿戴好了护膝,起身蹦了两下,确保护膝上的支撑结构都套在正确的位置上,他懒得理白卷哥,而是朝着蹲在鼓风机面前的祁牧野喊了一声。
“他们来了……别吹风了,小心面瘫。”
这次约球并不正式,不是规规矩矩的5v5,萧迟这边只有他和祁牧野两个人,对方来了三个。
祁牧野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帮林仰星报复回来,约着打球完全就是借口。
“你拦截,我得分。”
祁牧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踝手腕。
“凭什么?你拦不住?”
萧迟笑眯眯地,没有理他。
“就凭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年上半场压着你打的不是我吗?”
“谁看过程啊?结果才是王道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比赛还没开始就搁原地争了起来。
“不是……哥们,我说,咱们怎么打,2v2?”
白卷哥喊了好几声,结果这俩人压根不带理他的,他反复看了约球的消息,确定和自己约球的是面前这俩没错。
不是,这是在干什么?
还没开打呢先内讧上了?
“不用,你们一起上。”
“不用,你们一起上。”
萧迟和祁牧野异口同声,却都没有看向自己的三个对手。
白卷哥:……
搞什么?
“哎,不公平吧这样,等下你们输了又得说我们人多势众。”
“你?”祁牧野终于肯将视线落到他身上,他颇为轻蔑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继而嗤笑了一声,“不至于吧,细胳膊瘦腿的,待会儿别哭就行。”
“你说什么呢?”
白卷哥没想到对面俩人戾气还挺重,他这段时间因为白卷事件被众人捧得很高,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脾性是养得越发傲气,以为谁都和学校里那群人一副讨好的嘴脸。
可现在这球还没打呢就被人泼了一脸冷水,登时脸就拉了下来。
“兄弟别生气啊,我这哥们就这样,劲爱说些大实话,你也别放过他。”
白卷哥:……
他大概是被气狠了,开场没有多少寒暄,随意就把球挥了出去。
这场本来就敷衍至极的球赛就这样匆匆忙忙地开了场。
祁牧野和萧迟最终也没协商好究竟谁防守谁进攻,两个阵营打得像三足鼎立。
橙黄的篮球再一次被萧迟从白卷哥手中拦下,他摇身一晃,冲到了篮板之下,结果还没起跳,飞到一半的篮球被一股巧力带走,祁牧野隔空截拦,顺势将篮球投入了筐中。
萧迟:“……”
萧迟:“我看你是多多少少是有点病。”
如此打了将近小半个小时,对面三个人着实是怒了。
双方比分28:4,唯一的四分还是因为萧迟和祁牧野内斗被他们钻了空子拿到的两个球。
自己摸不到球就算了,还得看对手一边斗嘴一边把篮球给送到框里,不带这样玩的!
“不是,兄弟,我和你们有仇有怨吗?”
开场之前被嘲讽了一番,白卷哥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结果正式开场之后自己被当成狗一样遛,换谁都不舒服,他开始思考起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两个疯子了。
萧迟他认识,学校里的名人,高一的时候破格加入了校篮球队成了主力,名字还总是出现在金明玉下发的作文精选集里。
他是理科生,还有点直男癌,看不上待在文科班和莺莺燕燕处在一块的男生,他总觉得文科班的那些男的矫揉造作,作文写得好又怎么样?都有点文青病。
另一位……
白卷哥将他从头打量到尾,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面,因此也不可能会存在什么纠纷。
奇了怪了。
萧迟闻言依旧笑眯眯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弯弯,活像一只狐狸,“哪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想多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