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本没有教过她怎么安慰人,总觉得那些刻板的安慰术语在此时苍白又无力。
“一路走到这里,一定很幸苦吧。”
她声音很小,说出口之后她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开始紧绷,接着渐渐发烫。
“噗嗤……”
黎麦没忍住笑出了声,清脆悦耳,如串串银铃。
“脸红了,林仰星你真的很容易害羞哎。”
原本就发烫的脸颊此刻像是被蒸熟了一般,皮下肌理随着心跳的频率微微鼓动,像电水壶中沸腾的泡泡。
林仰星有些气急败坏,她小跑了几步,超过了黎麦。
“别和我说话了!我讨厌你!”
她喊得很大声,连垂在枝头的香樟叶都被惊扰,跟着颤了颤。
——
她们赶在午自习前几分钟赶回了教室,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南临一中对午自习没有强制要求,想休息的可以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想学习的也可以自习,前提是不能吵到正在休息的同学。
高一课业不紧张,大多数学生都选择趴在桌子上闭眼小憩。
高中的课桌好像就是有这种魔力,家里再舒服的床也比不上这一小方课桌,一趴上去立马就能睡着,甚至课间十分钟都能做完一个完整的梦。
林仰星从杨非凡身边挤进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杨非凡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摇杆挺地笔直,埋头写着手头的数学卷子。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他还挺有毅力的,反正要林仰星天天这样绷着脊骨和要她的命没差别。
偶尔上课的时候她会看见自己那同桌跟个狐獴似的直挺挺地坐着,她也忍不住偷偷学了一下,后果就是放松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脊骨像是在酸涩的汽水中泡发了一般,胀得要命。
一直等到铃响了,教室里还剩两个人没来。
林仰星在趴下去之前环顾了整个教室,夏西语没有到,而她身后的那个座位也空着。
——
虽说是入秋了,但教室的顶扇依旧开着,男生火气旺盛,特别是上完一节体育课之后尤甚,顶扇的引擎嗡嗡,代替失踪的夏蝉,酝酿了一室困倦。
只是这一觉林仰星睡得不好。
趴在桌上睡本来就对脊椎不好,姿势不对了也很容易压迫到眼部和四肢的神经。
她是被腿麻醒的,恢复意识之后腿麻得更厉害,像花屏的老破电视机,她两手撑在桌子上,小心勾着脚,试图让麻痹的神经恢复得快一些。
杨非凡在做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题。
他在试卷空白处写了个解,又写了个已知条件,结果就这么支着额头睡着了,笔尖还点在试卷上,墨水晕染了一大片。
林仰星腿麻得不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和杨非凡的身体接触,试图去教室外的走廊跺跺脚。
她出去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教室,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零星几个人还醒着,一些人在做题,还有一些人在趁这个无人看管的时间看课外小说。
整个教学楼都如潮水漫过一般安静,偶尔出现的声音是海底鼓动的气泡。
林仰星慢吞吞地沿着走廊往前走,困意已经消散了大半,她干脆就留在外面吹吹风,自我放空。
直到走到了一二班的教师办公室,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她听到了室内的动静,像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她第一反应就是加快步子离开这里,她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一方面是没兴趣,另一方面是怕把自己给搭进去。
直到祁牧野的声音响起:
“真没有早恋,才认识几天就爱上人家显得我很随便啊……”
第16章
早恋“因为我觉得这样很帅。”……
啊,抓早恋,当事人还是她的那个便宜竹马。
林仰星放慢了脚步,在办公室门口站定。
中午偶尔会有其他班的老师在走廊上巡逻,她脊背抵着墙,勾着一只脚,时不时踩一下地,试图告诉可能会出现的巡逻者说:看啊,我是腿麻了才不得不站在这的,没有在偷听墙角哦!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只能透过那一小道缝隙,看见站在门边上的夏西语,她抬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正在争论的胡慧芳与祁牧野身上。
“中午有同学举报说你们不去上体育课在教室卿卿我我,总不能是空穴来风。”
夏西语回过神了,她半举着手,“老师这真是冤枉,您大可以查监控看看。”
祁牧野没有搭腔,他转而询问夏西语,“那段时间你在体育馆吧?”
“嗯,大家一直拉着我打羽毛球,哪有功夫跑回来和你亲嘴?”
林仰星隔着一道门缝,看不怎么清楚,但听声音她大概能想象得到夏西语是以什么样的表情,不屑中带着几分傲气。
这种感觉很熟悉。
和祁牧野一样,像一只骄傲的、斗志昂扬的漂亮小鸟。
“那就查体育馆的监控不就行了,我受伤了,体育课在教室上药,不方便看。”
夏西语:“怎么了?你屁股受伤了得在教室脱裤子呢,就上药还不方便看的 ?看教室监控才是最直接的,要真没什么事咱们就早点散,困死我了。”
祁牧野难得噎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好粗鄙。”
林仰星听得开心,记事以来祁牧野在外边就没吃到过这种瘪,这会儿估计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胡慧芳大概也听得头疼,她厉声喝止了两个互怼的小学鸡。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早就向保安室调监控去了,真没有什么事我会放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