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东立马抬脚走到冰箱前, 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层冰格,透明的冰块儿下一秒就到了许桉意的手里。
可谓是有求必应了。
交接间隙, 许桉意晃眼程赫东高挺的鼻梁上闪着细碎的亮, 她看了眼这人身上的半袖,小声询问:
“你是很热吗?”
程赫东差点没定住身形, 喉结滑动嘴硬道:“没有。”
“哦。”
许桉意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随即松开,眼神眨了眨,长睫像是蒲扇似的跟着上下扫动, 说出来的话语平静温和, 不夹杂任何情绪:
“但你鼻子上出汗了。”
没看错的话, 鼻梁上的那就是汗, 薄薄的一层, 盈盈地泛着亮渍。
程赫东身体明显一怔,呼吸也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就调整好,神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不紧不慢道:
“阳光照得,火力强。”
貌似是有这个研究说法,男性的体温调节机制和女性的有所不同,因为体温普遍更高,也更容易保持体温。
许桉意听他这样说,不疑有他,顿了顿才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纸巾递给他。
程赫东本来就没打算擦,也不用擦,糙惯了。
但见她主动给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装模作样”地意思两下擦了。
奶泡机高速旋转着,液体逐渐混合变成浑浊不透的白色,许桉意的动作轻巧熟练,在咖啡杯里倾倒。
“是要拉花?”
侧身的人出声问了句。
许桉意表情认真,眼神专注地盯着杯子,没分出去眼神,但也不忘回答:“是拉花。”
拉花对她来说很擅长。
许桉意的手法娴熟,没一会儿标准的慢摆大树叶造型就出来了,边缘利落干净,就是掺和到咖啡店里做出来的也难以让人分辨出来,很是赏心悦目。
许桉意抬起手完成的瞬间,程赫东目光落在那杯咖啡上,眉毛小幅度地往上扬起:
“看着跟专业的没差,专门学过?”
这话无外乎是对她做的咖啡最高的夸赞了。
许桉意抿了抿唇,眼里的愉悦悄然加深,轻缓地抬眼看他:
“如果我说我之前兼职过咖啡师的工作,你相信吗?”
面前人的表情染上难以察觉的雀动,隐隐有种欲藏又藏不住的狡黠,程赫东只当看不出,神情自然,顺着回答:
“信。”
语气坚定,带着穿透力。
许桉意一瞬间仿佛被砸懵了,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程赫东这么聪明,难道不应该是说不信,这样她编的套路才能继续接下去,然后框住他,毕竟他有时候也会恶趣味。
许桉意想回一个都没机会,眼下还反倒尴尬着自己。
怎么把这话接下去。
她手撑着桌边,眼尾不由自主地耷拉下去,那颗淡不可见的棕色小痣也随之往下一些。
许桉意略显底气不足道:
“要不你还是别相信了吧。”
毕竟是她胡诌的假话,大学期间她倒是兼职过茶饮店的小时工,但那跟咖啡师边都不沾,纯业余。
早知道就不开这个玩笑了……
程赫东视线装作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脸,不轻不重地应:“也行,你说了算。”
什么呀,衬得他很“大度”。
许桉意耳梢浮上红晕,浅浅的,无措地不知道说什么,生硬地把咖啡端起来递给程赫东:“这杯是你的,美式。”
而后急忙转身又去把自己那杯端上,往吧台处走去。
程赫东不紧不慢地跟上。
被和煦的阳光照着,许桉意坐在高脚凳上眯了眯眼,边喝了口咖啡,感觉心底都暖洋洋的,周身放松惬意。
见程赫东盯着咖啡一直没喝,她小声催促:
“马上该不冰了,你快尝尝。”
程赫东其实是在琢磨怎么下口。
拉出来的慢摆大树叶几乎铺满整个杯子,他怎么喝都觉得不太舒坦,打心底儿里不想破坏。
但这人之前喝咖啡可真是把随意发挥到了极致,每次上来就是一大口,喝咖啡跟喝水似的,这会儿反倒开始懂什么叫怜惜了。
迎上许桉意隐隐晶亮的眸子,程赫东心一顿,也没再犹豫,临着边缘喝了一口。
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憋屈小口的咖啡。
咖啡一入口触碰到舌尖就是苦加烟熏的味道,口感很好,但程赫东也是真的不会描述,只觉得挺好喝。
许桉意眉梢染着期待,本来直勾勾地观察着程赫东的喝下去的表情,但又觉得干巴巴地直盯着人看不太好。欲盖弥彰地看看前方,再不着痕迹地掠过他,生怕在他脸上出现一点儿不好的表情。
“很好喝。”
碰上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程赫东实在是嘴笨,但语气听起来足够郑重,说完又跟了一句:
“很香。”
虽说描述不多,跟惜字如金似的,但许桉意愣是被喂了一颗定心丸,一句话都能轻松让她放下忐忑的心情,秀眉不自觉地舒缓,眼睛弯了弯:“那就好。”
午后的小院儿宁静悠然,许桉意整个人被晒得懒洋洋的,瞌睡都快要跑出来了,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了叶莹。
兴许也是因为这杯适时的咖啡。
在京溪的时候,许桉意给叶莹做过很多杯咖啡,她乐于研究新比例,也总想让叶莹能尝到自己觉得她会喜欢的口味。
碍于叶莹总是很匆忙,两人即便各自端上一杯咖啡相对而坐,许桉意也很少能和她静静坐着,讨论手里的咖啡好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