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赫东做了当地经常吃的晚餐, 许桉意听他科普是叫米干。
特别新奇的口感,米香味很重, 浸泡在牛肉的汤底,混入各种佐料, 再搭配上肉酱, 口感形容不出来的丰富。
汤粉许桉意吃过,但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米粉和调味都很特别的汤粉, 甚至是一下子就爱上了,小饭量吃完甚至还回了一碗。
南方的米和粉类总是能给她这个美食博主持续性的惊喜。
三个人吃完又在小院儿餐桌边坐了一会儿,许桉意本来就坐了一下午, 腰隐隐开始泛酸, 再加上腰上的旧毛病, 索性先说要回房间。
临进去之际, 听见程赫东朝着向栩阳说了句:
“你留下。”
向栩阳屁股刚抬起来, 又缓慢地沉了下去,一头雾水。
“有事。”
程赫东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具体是什么事,向栩阳本人还真不清楚。
许桉意困惑地看了两人下,猜测可能是因为出的那个馊主意, 程赫东这是要秋后算账?
但也没多好奇,跟两人说了句就进屋了。
两个大男人坐着,气氛死寂,硬邦邦的。
向栩阳等着他哥告诉他什么事儿,结果眼前人一句话不说,就淡着个脸,还是他先开口问:
“东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程赫东这才舍得给他个眼神,轻阖着双目,声音疏淡:
“中午给客人发的消息不是转发的链接吧。”
“客人?”
向栩阳懒懒散散的,一时间还没明白这个客人称呼的是谁。
程赫东朝着二楼的某个房间看了眼,薄唇微张:“许桉意。”
话音落地,语气不虚。
向栩阳屁股一紧,颤颤巍巍的,东哥咋又提起这事了,他以为都翻篇了呢。
眼珠子转了转,向栩阳急速头脑风暴,最后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还想着含糊:
“就是链接啊,这我肯定没……”
一句垂死挣扎的话还没说完,程赫东皱起眉毛,眉宇间压着沉色,利落地打断了他:
“我应该比舅舅还了解你,怎么说你再想想。”
靠!这他么的他东哥是“火眼金睛”吧。
向栩阳心里暗骂,他自我评价自己下午装的挺像的啊,这怎么看出来他说的假话?
眼下程赫东搬出来自家父亲,向栩阳最是惧怕他那远在京溪的爸,要不然也不至于跑来他哥这儿混实习。
明面上没威胁,实则狠狠威胁,命运在自己手里,向栩阳怎么着都得掂量清楚了。
该低头认错就低头,向栩阳在程赫东面前一贯的原则就是这样。
于是顿了几秒后,慢吞吞地从嘴里蹦出了实话,全倒了出来:
“就、你大学纪数哥偷拍的你那张腹肌照,我之前留存发给桉意姐了。”
说完肉眼可见他哥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向栩阳当时就慌了,屁股轻抬,随时准备好离开凳子,恨不得长十个嘴解释:
“东哥冷静,冷静!”
“我就是脑子一热,想着吃瓜吃全就发了,再说你那照片论坛那么多人都看过了,况且我也没法出去啊,桉意姐不是说没收到嘛。”
这话一出,程赫东的脸色隐约又变了,漆黑的眼底一闪,嘴角似有似无地划过一抹笑意,显得意味深长。
没等向栩阳看清楚,程赫东神色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
他哥这样,搞得向栩阳心里更是发毛得不行,这是打算放过他了?还是憋了个大的?
彼时二楼房间,许桉意已经洗漱完换上了睡衣,程赫东送的花在房间发出淡淡的清香,不自然地让人跟着愉悦。
许桉意特意上网查过了养护技巧,说是不能直射太阳光,要散射,她下午下楼时把花瓶放在了窗台斜边。
这会儿到晚上,也没了阳光,于是她又挪回了床头桌上,花瓶里的玫瑰依旧生机勃勃。
许桉意爬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缓解腰上的不适感,一边无所事事地翻着手机。
下午收到物流消息,她之前在京溪买的一款新型微缩小屋模型转运到了,但她不清楚这边怎么收快递。
下意识地想打开微信问下程老板,又觉得小事儿没必要单独发条微信,犹豫过后收了心思,想着明天吃饭的时候问也行。
来芦川都快两天了,许桉意自觉格外充实,也终于是想起来要登上视频网站的个人账号了。
当初因为创作瓶颈,许桉意每天茫然地把相机开机,但不知道拍些什么,一度开始抵触。
再加上起初因为热爱美食创作所以记录的初心,也因为评论区的“内容没新意”“看不下去了”等等字眼逐渐背离,染上数据焦虑。
粉丝的喜欢演变成了她框柱自己的枷锁,拍视频也束手束脚,最后自然而然断更。
直到晚上吃的那顿本地特色晚饭,许桉意一瞬间好像摸到了什么。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讨论晚饭米干外地人也有会吃不习惯的问题,许桉意记得程赫东接了句:
“吃不惯也是尝试过了,不尝试自然不会知道吃不习惯。”
很普通的就事论事一句话,许桉意却觉得当时脑子被轻锤了下,钝疼,但过后有种纾解感。
她做美食拍视频似乎一直局限在自我挖掘新意上,想着自己可以做出来什么新东西,但却从未向“外”看看,以至于自我灵感枯竭时深陷焦虑。
或许有时候向外看,在寻找某种既定的平衡中,也是在一步步往内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