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赫东抬眉微蹙:“洁癖?没有。”
他算糙的。
“可是上次向栩阳甩手上干净的水,你不是说了他吗?”
许桉意不加思考,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程赫东听她提起那都快记不清的小细节,顿了几秒后脸色恍然,坦然自若道:“那算不上洁癖,对人不对事。”
所以她和向栩阳在他这里的待遇还不一样,她有特殊照顾?
许桉意心下默默。
紧接着就听见头顶落下坦荡的声音:“云端原则客户至上,只要你想,随时都能站我上面。”
程赫东毕竟是老板,云端的原则就是他的原则。
这话太夸张也太暧昧,许桉意心惊肉跳,站在他上面?
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迟疑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才小声地嗫嚅道:“我只在云端住一个月,算是一个月的暂时房客,还是不用了。”
气氛蓦然被这句煞风景的话给冷凝住,程赫东的脸色肉眼不可见地沉了下来,面部肌肉紧绷,黑眸低压,冷冽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人不苟言笑的时候特别怵人,冷冰冰的,一如两人初次以陌生人方式见面时给人的第一感觉。
许桉意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
相处太久,程赫东虽说偶尔也会表现出极强的压迫感,但大多数时候也算相处自在,以至于她都快要忘了,程赫东这个人本来就是很强硬和震慑。
许桉意刚才的话是在陈述事实,当然也没有说错。
但这个氛围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她,她不会说话,至少这句话在这个场合她说得很不恰当,听起来并未把在云端的这个月看得很重,程赫东生气的缘由在她。
况且程赫东已经把台面放到了她脚边,许桉意这句话透着不领情。
“我、”
她想张口找补缓和气氛,但嗓子仿佛哽住了,话语在嘴里没成型自然也就说不出来。
程赫东当下没退,直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开口问:“你怎么,想说什么?”
他在等,等许桉意说出来一句软和的话。
可她又要说什么呢?
许桉意心里倏地一缩,看上去无所适从,眼神飘忽,清秀的眉毛也紧锁着,陷入一种别扭的情绪里。
小镇上起了微风,一阵又一阵,吹起来又渐渐缓下来,反反复复,分秒也在其间随过。
许桉意心下惴惴,迟疑了良久,才从嗓子里缓缓憋出来了句:
“我不应该说这句话,一个月也很重要。”
说完许桉意肩膀微微塌落下去,指尖死死地捏着外套角,对自己的找补不满意,又寻求不到更好的说辞。
即便她其实在听到程赫东说的那句话心惊后紧接着浮上来隐隐的鼓胀,那是感知到被在意的悄然愉悦和心动。
可许桉意总遮遮掩掩,她大概很难学会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面前人眼尾低垂着,散落的发丝微乱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处在很安静的紧张状态。
程赫东眉心皱得厉害,心脏更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无声地宣告着内心的情感。
两人皆是不语,滞然过后,低沉的男声率先响了起来,仔细听不难听出妥协的缓和感:
“你没说错什么,是我的问题。”
程赫东到底是退了一步,在许桉意面前,他始终很难占上风。
他顾忌这姑娘的性子,索性循序渐进,说服着自己耐心足够可以慢慢来,但沉稳的劲儿总是被上头的冲动打乱,感性和理性在这种很难受控的情感面前,他也很难能一直走着直路。
程赫东是在旁敲侧击地表露情感,可站在许桉意的立场想,她别扭,需要时间和引导,他的确不该急于强求着往前走。
还窝火冷脸?程赫东想想就软下劲儿,自觉揽责。
许桉意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眼眸微闪,面色怔然,很意外。
程赫东下颌线条不知不觉中逐渐舒缓,那双黑眸也跟着落在许桉意扬起的脸上,只是掺杂了些柔和在,少了刚才的强势,胸腔里带出来磁性微扬的声音:
“刚才没控制好情绪。”
“但作为云端的老板,我希望你能多住。”
沉厚的感情被轻飘飘的一句话掩藏过去,体面且自如。
许桉意眼里泛起盈盈亮亮的水润波光,心下也像是荡漾起来波澜,不能平静,程赫东总是这样,在善解人意上总归他更胜一筹。
用一种浪漫的比喻,两人之间像是玫瑰赠送者与赠予者的关系。
程赫东手持一枝玫瑰递给了许桉意,许桉意觉得玫瑰太美丽耀眼,自己还没能有拥有它的勇气和自信,于是踌躇,这时候程赫东收回了玫瑰,埋怨自己还没彻底剔除玫瑰上面的花刺,因为那会扎伤她。
许桉意强敛着触动感,慢慢地弯了弯唇角,轻声接下他的话,说:“我会考虑的。”
小镇的微风又吹起来了,许桉意脸颊的发丝重新晃动,带着惬意。
没忘来镇上的主要目的,两人取了快递,又去接了吠吠。
吠吠就在镇上的一家小型宠物医院,到的时候许桉意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镇上还藏着一家宠物医院,毕竟这边相对落后,宠物医院多开在城市,镇上很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