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年龄的话,其实喊这个也可以的,我不介意。”
这话的确是事实,因为本来就是这样,况且向栩阳也喊程赫东东哥,在许桉意当下的认知里,这种带“哥”属性的词语只有表面的单纯意思。
说完又慢声正经地看向那对“连体”情侣,接连小声喊着示意:
“秋姐,照哥。”
两个人当时就傻眼了,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
程赫东更甚,瞳底狠狠震了下,就跟大冬天冷不丁被泼了一盆加冰的冷水似的,从头流到脚,直接凉透,偏偏始作俑者还没任何知觉。
憋屈得他胸腔顶着一窝火,呼吸都跟着沉重了起来,心跳跳动得也更起劲了,纯是气得。
还是林秋最先反应过来,毫不留情面地出声笑了两下,分给程赫东一个安慰的眼神,他荡漾个什么劲儿,人姑娘没那意思。
接着目光赞许,应和许桉意:
“嗯,没问题的桉意,这么叫可以,我跟陈照随意。”
就看某人随不随意了。
程赫东狠狠吃了个瘪,从许桉意这儿讨来的。
压着心里的憋屈火,说服自己不较劲,程赫东沉缓地吸了一口粗长的气,顶着嗓子溢出来句:
“随你。”
他这么说,许桉意也没多想,自然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程赫东见势,只觉得心里那股郁结更浓重了,憋得他直上火,表现在脸上就是一整个大冷脸,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照悄无声息地拍了拍他肩膀,眼神“怜爱”:“慢慢熬。”
且有他熬的。
回去的路上,程赫东开车,许桉意照旧坐在副驾驶位置,吠吠站在后排座位上,一个狗占两个人的位置,毛发铺满座椅。
一开始吠吠刚上车还很激动地汪汪叫,倒像是个气氛组的,车里也没那么安静。
但适应了之后也不叫了,驾驶座的人一直没说话,许桉意也一声不吭,整个车厢的氛围瞬间就沉寂了下来。
她摸不准程赫东不说话的原因,因为他本来就话少,但时不时偷瞄这人刚毅的侧脸,许桉意隐约觉得他像是生气了。
在第五次自以为悄无声息地瞥程赫东的脸色时,许桉意被抓包了。
“在看我?”
程赫东依旧目视着前方,薄唇动着淡淡出声,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她在看他的。
许桉意身形一僵,高频地闪动着眼睫,一副心虚的样子,纠结着怎么回答。
念着她撒谎的技术实在低劣,脑子里闪过几个回答都被她过滤掉,最后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
程赫东这时候趁着路上没车,朝着她看了一眼,继续道:
“看我干什么,有话要说?”
许桉意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脸色好像不太对,想问问你怎么了。”
明明刚才一直都还好好的,怎么上车就这样了。
许桉意回忆着,也想不明白哪儿不正常。
程赫东听完才是难受够呛。
这姑娘能看出来他情绪不对,反应过来了,但还是迟钝,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情绪不对。
程赫东要真说出来原因,又得把人吓住了,索性自己往心底儿憋,刻意缓和着嗓音扯了个谎:
“没怎么,开车得认真,省得出事。”
这话听着这么不得劲儿呢。
许桉意脑子过了一下,这不就是两人来的时候她说让程赫东认真开车的话。
他还记着呢……
许桉意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赫东表现得像是不经意,也没再往下说,转着话题突然问她:
“你觉得林秋跟陈照怎么样?”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问得许桉意有点儿懵,程赫东这是让她表达一下对他朋友的评价吗?为什么也问这个。
她琢磨不明白原因,但说好话总归没错,更何况两人的确也很友好,于是许桉意不假思索,嘴里缓缓吐露看法:
“他们很友善,秋姐对我很照顾,照哥看上去也很好。”
她跟陈照没多接触,但印象不错。
程赫东听见“照哥”这个称呼就觉得刺耳得不行,无意识地压了压黑眉,敛着情绪:
“嗯。”
接着话语脱口而出:“单独时林秋跟你聊了什么?”
问题问得太丝滑,许桉意恍惚了下,都要产生种错觉,快要以为程赫东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才铺垫前面问她看法的。
但他既然问了,许桉意也不藏着掖着,鼻尖轻微皱了皱,露出思考的表情,想了一会儿后才又坦然应声,跟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似的认真:
“秋姐就问了我是哪里人,类似的基本情况,还有问我在云端住得怎么样……”
说到一半,许桉意想起来什么,嘴唇抿了抿,噤声顿了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轻声接上:
“别的也没聊什么了。”
程赫东晃了眼身旁人的神情,带着谨慎的态度,语气尽量显得像是自然的闲聊,重复了句:
“就这些?”
许桉意压着心跳,硬着头皮点头:“嗯。”
“聊了一会儿你们就带着吠吠出来了。”
话音刚落,后排的吠吠直直地就挤了过来,圆乎乎的脑袋伸到两人座椅中间,侧着狗脸看许桉意,这是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叫了。
这也太机灵了,许桉意猝不及防,眼睑闪了下,才又伸手抚摸吠吠的脑袋,安抚它。
“吠吠,坐回去!”
程赫东喝声,它挤在这里到底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