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桉意递给他纸,他没要。
“不用,会粘脸上,一会儿就干了。”
她也没强给,便收回了手,转而继续看手里那两个小玩意儿。
程赫东见状问:“林婶给的?”
“嗯。”
“对你还挺大方。”
“什么?”
许桉意听他这么说,眼神不解。
程赫东示意了下她手里的东西,出声道:“林叔雕的这种小件玩意,林婶可不轻易给别人,她舍不得。”
这一给还给她俩,这姑娘果然是招人喜欢。
许桉意听他这么说,顿时感觉手里这两个摆件特别珍贵,拿着的力度都不自觉地重了些,生怕掉了。
片刻后有些过意不去,问:“那我是不是要送给林婶点儿什么?”
毕竟她拿了人家送的。
程赫东语气干脆:“不用。”
这次不等许桉意问,他径直就回答了:“我上午帮忙就当是还回去了。”
许桉意嗓子一紧:“但那是你的人情。”
程赫东的人情,她收着,这算什么……
但显然,程赫东不在乎,格外自然道:“没差。”
这意思算是不区分你我吗?
许桉意被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心跳都漏了一拍,半晌后堪堪出声:
“那还是算我欠你的吧。”
程赫东知道她客气,索性也没拒绝,但也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从哪儿掏出来只一支简易花朵造型的刨花,卷翘的木屑料子做成的,算不上很精致,但很特别,熟练地顺手递给了身边人。
许桉意看见那花的时候脸色一滞:“你什么时候做的?”
“给林叔装木料那会。”
程赫东云淡风轻道:“凑空做的时间紧,下次给你做个更好看的。”
许桉意接过来那刨花,心下微动,轻声道:“这个也很好看了。”
程赫东这人真算得上手巧的了,这种她都不太能做出来。
“许桉意,标准别那么低,要就要最好的。”
身旁人接话,许桉意闻声心下被撞了下似的,扭头看他。
程赫东还是神色如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总是这样,以至于许桉意觉得自己一直都揣摩不清他有时候的举动和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怕自己多想,也怕自己迈步子太大超乎合适距离。
沉寂几秒后,她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做这个?”
明明上午挺忙的。
程赫东没料到她能继续问,肉眼可见地脸色顿了下,仿佛做这件事已经成他自然而然的行为,甚至不用他思考缘由。
但许桉意问了,那他也能回答:
“你都跟我来林叔家了,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可是我有林婶给的。”
许桉意脱口而出,语速不受控地快了些。
程赫东掀着眼皮,黝黑的眸子沉敛地看着她,不假思索淡淡道:
“你也说了,那只是林婶给的。”
他给的是他给的,不一样。
许桉意瞳孔倏忽收缩,紧接着心脏开始急剧地扑通扑通,那些她不敢深想的想法再次破涌而出,联系过往种种,有些东西悄然确定,程赫东对她是足够特殊的。
许桉意在这方面迟钝且循规蹈矩,没什么胆量去承受汹涌的情感,所以粉饰太平,在那层薄得都能看见光亮的窗户纸未被捅破前,她姑且还觉得可以含糊而过。
生硬地别开和程赫东相撞的眼神,许桉意指尖扣着手里的刨花,木屑边刮蹭着指腹,泛起一阵痒意:
“这个给你。”
林婶给的两个树木摆件,一个塞到了程赫东的手里。
他眼神闪动了下,心下开了个豁口似的:“怎么又给我了?”
许桉意看着前面的路,头也不扭,低声道:“借花献佛,分你一个。”
程赫东心底儿一乐,掂量着手里极轻地小物件,看了眼身旁人柔和的侧脸,说不出的憋胀感,硬是被这一下给消耗没了。
怎么能不说是许桉意有魔力呢,在她面前,他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两人半道还碰上了钟阿奶,许桉意最近自觉在网上学的手语进步不少,心下默默想着找小拾验收下学习成果,但钟阿奶说小拾不在家,她也就歇了这心思。
至于为什么不找程赫东,他也会手语,许桉意还是怕出糗。
中午吃过饭,许桉意照旧上楼睡了半小时的午觉,来了芦川后,她睡眠质量明显提升,当然忽略那些“意外”失眠的情况。
睡饱觉,精神自然也跟着好,前几天她给困困和吠吠织的围兜也彻底完工了,打算上午就拿给它俩试戴的,但上午出门了,眼下有的是时间。
围兜和相机都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许桉意犹豫了下顺带把相机也带了下去。
困困一向喜欢呆在程赫东的房间里,但今天居然在小院里看见了它。
许桉意出来看见的场景就是程赫东靠坐在凳子上,困困在他的腿上舒服地眯着眼,吠吠一如既往精力旺盛,在他脚边两爪子按着磨牙棒,奋力地啃着。
一见到她,吠吠先是定住看了她几秒,像是辨认出来了,而后飞速站了起来,直不楞登地往这边窜。
许桉意猛地被它扑上了大腿,招架不住它的热情,一个劲儿地摸着他的头安抚,一个没注意手里的围兜就被它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