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去,许桉意上楼,向栩阳趁机直接凑到他哥旁边,好奇道:
“你跟桉意姐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说完自己又推翻自己,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不对,桉意姐那么好脾气,吵不起来,而且你也不可能舍得惹桉意姐生气。”
“所以,你俩到底怎么了?”
向栩阳特别想知道,直勾勾地看着程赫东。
程赫东坐在椅子上,敛着眼里晦暗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简短道:“没吵。”
“就没了?”
向栩阳一脸错愕,他等着听原因呢,就说这一句,给他郁闷死了,不死心地刨根问底:
“还是说你表白了,桉意姐拒绝了,所以现在才这么尴尬?”
兴许是“表白”俩字触着程赫东的神经了,他眼神动了动,看向向栩阳,语气带着一丝烦闷:
“不算表白。”
是有这个打算,但昨晚那根本就不算,他烦闷的是许桉意避讳的态度,虽说早有准备,但这种失控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程赫东有种患得患失的不实感,陷入莽撞的自我怀疑和大胆表露心迹的畅快中来回拉扯,他惯来稳重的一个人,在面对一知半解的爱情和想用心对待的人时,照旧愚蠢得像个笨蛋。
向栩阳也搞不清楚他哥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算表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算”是个什么词。
他跟他哥不一样,想法直接,于是出主意道:
“东哥,你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桉意姐你喜欢她,就你这温水煮青蛙的态度,我可告诉你,桉意姐的租期可快到期了。”
“还有一周多。”
程赫东心底儿清楚的很,他瞥了眼向栩阳没吭声,他有自己的打算。
程赫东向来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兴许旁人看来他这明显是在拖拉犹豫,但许桉意的性格他很了解。
倘若他不给她任何察觉的前兆,直入主题只会让她躲得更远,他在铺垫,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是给许桉意适应,也是给他的机会。
顿了一会儿,程赫东眼神不爽的睨了眼向栩阳,语气生硬:
“你怎么净想着她会拒绝我?”
向栩阳后背一冷,挠了把头,理所当然道:
“就你这臭脸,除了是跟桉意姐有关的这个,那我也想不到你能因为什么了。”
这也是实话,在向栩阳眼里,他东哥简直是内核强大,处事不惊还贼靠谱一人,也就是碰上跟许桉意有关的,这才能暴露他情绪。
程赫东这会儿正憋闷着,也没心情理他这话。
楼上,许桉意坐在窗边凳子上,视线掠过小院不知道在看向哪里,仿佛又什么也没看,在放空,眼尾垂落,看上去情绪不高。
和程赫东无形中变成这样的相处模式,不是她的本意,但她还是处理得很糟糕。
饭桌上的时候,兴致缺缺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程赫东看上去也不太好受,许桉意自觉很抱歉,却又无力,这种自我厌弃感席卷全身,以至于她整个人都透着丧气。
昨天晚上程赫东的那句话在她的脑子里徘徊很久,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并未被捅破,只是许桉意明确解读出来了程赫东的试探。
可能她继续装傻,照样可以粉饰太平,但许桉意居然有些做不到了。
盯着远处太久,许桉意的眼睛直泛着酸胀,胸口像是被放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视线掠过窗台边放着的枯萎得已经看不清楚原来模样的干花,那其实是程赫东差不多两周前送她的那束花。
鲜花被摘下来撑不了多久,许桉意精心照料了一周还是枯萎了,她修修剪剪勉强成了现在这般,但花瓣早晚还是会掉落下来。
说对程赫东没有感觉吗?
那为什么会想方设法拼命留住他送给她的花,为什么会因为程赫东的不好受而心下跟着难过。
出神间,突然听到房间门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呲拉声,时而又断断续续。
许桉意起身,踩在地上的一瞬间,才发觉坐的时间太久,脚像是被针扎一样,发麻。
门口的声音还没停,她轻踩着缓解脚上的不适感,才急忙去开门。
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白团子落进眼里,困困的爪子适时落在地上。
许桉意愣了下,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没有动静也没见人影。
但困困向来喜欢呆着程赫东的房间,倘若不是被抱出来,它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门口。
许桉意心底豁然塌陷,只觉眼眶里的酸涩感更强烈了,高频地眨动着眸子,压下那阵热意,才弯腰把困困抱起来,小声道:
“你是来陪我的吗,困困。”
困困当然不会回答她,许桉意也不需要回答。
独处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她的脑子混乱不堪,但因为困困的到来,那些理不清的情绪被短暂地搁置深处,许桉意找出来她上次织围兜剩下来的毛线,丢在床上陪困困玩。
没过一会儿,困困就打起了呼噜,趴在床上拱出来个舒服的姿势眯上了眼。
许桉意也顺势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直视着天花板,困倦感袭来,很快也睡着了。
心底装着事,睡眠自然也变得很浅,像是虚浮地踩着神经皮层上,稍微的动静都能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