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大人。”敲门声响起,一高一矮两道影子从门外透进来。
“打扰了。”水色短发的太刀拉开门,视野中只有清瘦的审神者侧头看他,被阴影笼罩的双眼浸着冷漠。
一期一振瞳孔微微收缩。
上任审神者死后天守阁成为了禁区,这是不能踏足之地,作为新锻刀,一期一振还来不及被折磨,但长期被本丸荒芜紧绷的氛围影响,对于审神者他无法再用寻常心对待。
乱藤四郎和五虎退的不对劲和上任审神者有关,生怕再次看到他睁眼时看到的凄惨场面。
太刀紧张地在天守阁内环视一周,直到发现蜷缩在墙角的乱藤四郎,紧绷的表情才放松些许。
“终于来了。”太宰指着乱藤四郎对一期一振,以及后一脚跟来的药研说,“把人带下去吧,似乎受了不得了的惊吓,后面估计要好久才能恢复过来呢。”
一期一振脸色一变,药研适时扯了太刀披风的一角。
精通医术的稳重短刀比一期一振更先看到弟弟,大致判断出乱藤四郎没有大碍后,拉住心绪不稳的兄长,示意不要慌张。
‘没事’。
药研藤四郎做口型。
两人来到橙发短刀身边,短发太刀看到后者高高肿起的脸颊,垂在身侧的戴着白手套的修长五指用力攥紧。
药研藤四郎抿着嘴角。
加州清光站在一旁,打补道:“那是我打的。”
打刀在两位粟田口一致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午轻咳:“乱要刺杀审神者,被我拦下了。”加州清光偷看一眼重新坐下,挑选顺手的笔的太宰,继续道,“狐之助准备将这件事报告时之政府,被审神者拦下了。”
拜托,要不是我拦下乱藤四郎的刺杀,时之政府的执法早就来了。
加州清光试图通过自己的眼睛说话。
一期一振沉默片刻后垂眼,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蹲下身,药研藤四郎将脱力的橙发短刀扶到一期一振背上。
即将踏出天守阁大门之时,一期一振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太宰。
太宰挑眉。
太刀僵了几秒,才神色复杂的说:“多谢审神者大人。”
他并不是那振被折断的一期一振,无法对无辜之人抱有深入刻骨的杀心,但比起审神者,他更不愿意弟弟们受到伤害。
迈着稳健的脚步行走在通往粟田口部屋的道路上,他们路过天守阁外的向日葵花田,乱藤四郎收紧手臂,伏在一期一振侧颈处小声啜泣。
“一期尼。”
“没事了哦,乱。”
“对不起。”
差点,差点,兄弟们就会因为他的冲动遭到无法弥补的伤害,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垂眸望着穿行在花田中的粟田口三刃,加州清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他现在是什么感觉。
刚才,审神者一叫到他的名字,他就不自觉遵从了命令,就仿佛他们天然如此,一方下令,一方执行,没有半点犹豫。
有种久违的被使用的感觉。
加州清光转身回到天守阁,乱藤四郎被带走后,近侍工作暂且由他接手。
“你,刚才对乱做了什么?”他还有一个问题。
太宰诧*异抬眼:“我做什么?不对,你因为该问他对我做了什么。”说完,黑发青年再次俯下身,粟田口的情况,他已经猜出来大概,如果不出意外,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加州清光愣在原地,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差点丢掉性命的苦主。乱藤四郎确实有错在先,但他脑海中,短刀害怕得五官狰狞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个本丸已经很多年没有审神者了,加上上任渣审的阴影,大家都还不适应与新审神者相处,为什么......你明明看得出本丸的滞涩,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怀着让我迁就包容你们这种幼稚无厘头的想法。”
......诶?他说出来了?
“没有,只是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笔尖挲挲挲划过空白的白纸,留下一长串黑色笔记,太宰抽空掀起眼皮,从眼角泻出一点余光给加州清光。
日头西斜,地上的光斑移走,窗外阳光愈烈。仿佛错觉一般,审神者眼底冰消雪融,他身侧依然环绕让人畏惧的冷气,但无尽压抑的黑大衣和红围巾被脱下挂在一旁,白衬衣看起来空荡,青年背光坐着,向加州清光看去时,微妙得像一位教导者。
距离感在无形中消散。
“机会只会降临到有准备的人身上,但显然你们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改变自己。”
“加州清光。”
打刀身体一凛:“是!”
“虽然你们借由灵力拥有人的身体,但这句话同样适用——人活着就是为了救赎自己。”眼帘低垂,白纸反光,晃得他眼睛疼,太宰停顿后继续说,“这么多年,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明明是很平静的问话,从头到尾,连语调都板直得没有任何变化,加州清光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在拷打他的心。
“我们,我们......”掌心被汗润湿,打刀曲起手指在手心擦过,他支支吾吾,脸颊涨红。
是啊,他们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
日复一日怨恨审神者,仇视人类,龟缩在角落,明知道门外就是万里乌云的晴天,却依然不肯从过往伤痛中走出来,任由自己咀嚼负面情绪,让自己锈迹斑斑。
“真是太逊了......”加州清光说,“有辱新选组冲田总司之名!”
看来是开窍了。
太宰移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落笔:
新选组冲田总司佩刀,加州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