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似有所查,略略移动目光,视野边缘将粟田口那群小短刀收入眼中。
这个本丸曾经发生过恶意碎刀事件,粟田口除去新锻刀,只有两振刀剑是从显形就存活到现在的。
白色卷发的短刀怯生生藏在兄弟们身后,一只病恹恹的小老虎伏在他肩膀上,警觉地甩着尾巴。
暗金色眼睛,是太宰在庭院里看到的那个人。
触及到太宰的目光,对方全身都肉眼可见抖了一下,小老虎也紧张地仰起头小声嗷呜。
不再去看那些粟田口短刀对五虎退的安慰,太宰有一搭没一搭把桌子敲响。
“我确实是提不动刀。”太宰微笑说,“庞大的灵力你们似乎也不在意。”
安静的房间里有片刻骚动,不知被谁安抚住了。
太宰的视线越过众多刀剑男士,越过敞开的拉门,越过对面的部屋,探向山坡上那颗巨大的万叶樱枯木。
他轻缓诉说一个事实:“既然那么唾弃人类,连人类的灵力都不愿接受,那么时之政府每月供给给你们的灵力又算什么呢?”
“不会理所当然觉得那是你们该得的吧?对于前主的怨恨,毫无负担心情的发泄给一个无辜人,所谓神明,也不过如此。”
“喂!”
“接受人类的供奉,连自身形体的维持都是依靠人类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去摒弃灵力呢?”
躲在暗中的狐之助看着刀剑们难看的脸色,瑟瑟发抖。
眼看效果达到,太宰好心情的说:“啊,本丸里是有近侍的吧,明天就按照你们平时那样来好了。”
话音刚落,太宰看到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橙发短刀僵住身体。
第4章
十多年来他们的出阵任务基本为零,作为补偿,每个月时之政府会送来足够维持他们身形的灵力,但为了让无所事事的刃不至于被闲散磨掉锋利,自审神者死后就取消的近侍又重新被启动,虽然每日都是处理一些本丸的内番安排之类的小事。
按照刀帐顺序,明日的近侍正好是乱藤四郎。
太宰趁着天还未暗来到天守阁。
空荡荡的房间里漂浮着许久没有住人才会有的木头的腐朽气息,细小的灰尘在窗外那缕照射进来的光线中飞舞,借光能看到对窗的办公处的地板上,那一片呈扩散状的没有清理干净的暗色痕迹。
“审、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在后面把天守阁的门关起来,跑到太宰脚边,它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宰视线着落之处的血迹吓了大跳。
“这、这是、是血?!”
“是哦,上个审神者留下来的呢。”太宰饶有兴致围着那摊干涸的血迹转了两圈,感叹道,“泼洒得真有艺术感呢。”
狐之助:“......”
狐之助当没听到审神者的感慨。
狐之助跳到一个满是灰尘的金色圆球上,声音尖细的说:“这是本丸的运转核心装置,审神者大人,请向里注入灵力与本丸契约。”
小狐狸的目光忍不住再次往那摊血迹上瞟了一眼,心道等审神者契约之后,要去厨房取来清洁工具把这里清理干净。
“契约完之后请告知我您的代号,还请千万不要让刀剑男士得知您的真实姓名。”
得知真实姓名会有被神隐的危险,代号是对审神者本人的保护。
看来时之政府也知道刀剑付丧神化作人身后可能会有的欲念。
太宰笑了下。
知道灵力在他身上算什么的太宰握住那颗球,异能力发动的瞬间,无数蓝色光带以他的手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直到将他的身体包围起来,那些光带上有着模糊的文字,似是在述说他的灵魂,不过这些文字就连太宰自己也看不清楚。
柔和清冷的蓝色光芒驱散天守阁内的昏暗,透过障子门上的白纸,传递到天守阁外面。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只余下些微残辉晕染天际的云层,庭院里陷入将黑不黑的混沌,异能力的蓝光却将这里重新照亮。
天守阁外那棵枝叶萎靡的树上,浑身雪白的刀剑捂住自己的脸颊,早上因为打架而不小心划出来的伤口在体内涌入源源不断灵力时彻底愈合。
“呜哇,这股灵力,真是吓到鹤了。”
布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名为鹤丸国永的太刀放下抬起的手臂,露出一双暗红色泽的双眼,他像是被勾起好奇心一般伸长脖子,试图通过天守阁的窗户往里面看,但太宰站的地方里窗户较远,鹤丸国永什么都没看到。
将堆放在身边的袋子推开一点,透过布袋好几处尖锐凸起的表面,以及金属撞击的沉闷声,可以断定里面装着一些不是那么安全的东西。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鹤丸国永埋伏在天守阁布置的暗器,不过最后又撤掉了。
鹤丸国永双手交叉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位审神者的灵力有些冻人,他觉得有点冷。
灵力能反应出审神者的灵魂,性格火爆的审神者的灵力如同岩浆一般灼热,性子冷淡的审神者的灵气又仿佛一阵清风,不过审神者的灵力是能够伪装的,本丸上任审神者的灵力就是如此,装作春风一般,暴露真面目后就是一池泡满动物尸骸和枯枝杂叶,恶臭熏天的死水。
太宰的灵力似乎比那个人渣的灵气还要冰冷几分,让人联想到万米之下无光的深海,又或者是立于极寒之地的冰川,冷到连生命都消失殆尽。
不过,“灵力还真是庞大啊。”
太刀夜视比不过短刀,无法看清远处,借着异能的光亮,鹤丸国永看到窗户外庭院里早就枯死的野花杂草抽出枝条,退去死寂,以及在自己眼前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翠绿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