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确定一点的是,审神者召唤的不止他一人。
他们四周逐渐走过来一些人,拿着武器,忌惮地看着他们。
太阁左文字露出一个活泼的笑容:“怎么?你们也想像那个家伙一样么?”
空气安静一瞬。
五条悟的声音这时候响起,语气里充斥着野兽吃饱后的餍足和毫不掩饰的愉悦。
然而从五条悟身侧迸发出的气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杀意,让围上来的咒术师顿时感到身体僵硬,似乎骨头缝里都渗进去冷气,他们不自觉绷紧肌肉,危机感让他们下意识拿出武器挡在身前,大脑在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后,他们又立马神色惴惴不安地将武器收回去。
这幅欺软怕硬的做派让三人都露出嘲讽的表情。
五条悟随手扔出去一个咒力团,咒术师们便纷纷面色惊恐地推开。
“等到明天高层会议的时候再说哦,现在,不要妨碍我。”五条悟语气冰冷地说道。
随机他转过头,看着小小一只的太阁,摸着下颌:“小孩子?”
沉稳,冷静,长相可爱——
“实际年龄能做你祖宗哦。”太阁笑着说。
五条悟脸上的笑立马收了回去,赞赏的眼神转为狐疑:“真的假的?”不过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扫过太阁腰间的短刀,五条悟露出了然的神情。
是刀剑付丧神啊。
黄头发的小孩子颔首,将本体收进刀鞘。
目光自那个被他一刀毙命的家伙身上掠过,手上似乎还有些血液流淌时的触感,这是他真正意义上杀死的第一个人类,太阁以为自己会有什么不适,出乎意料的是心情很平静,就像晒太阳之前和小夜讨论在部屋外栽柿子树一样。
审神者低头在思忖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对方的穿着更换,然而太阁还是察觉到这具身体的虚弱。
在属于刀剑的时代,短刀就是保护主公免遭危害的护身刀。
黄发短刀沉吟两秒,开解自己后松开不自知皱起来的眉心。
清亮的视线望向同伴离开的方向,话是对着太宰说的:“叶藏大人,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太阁指了指自己,神情带着点不太明晰的骄傲:“我满级练度,很快就能追上去。虽然是短刀,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
太宰叫了声五条悟,道:“五条君和太阁一起去吧,那位窃贼君应该就在那里了,五条君,记得销毁得彻底一点,那家伙会秽土转生哦。”
那只没有被绷带遮住的眼睛里透出幽幽的光,仿佛无数光线湮没在其中,当流畅的眼型略略弯曲时,不知是不是错觉,五条悟看到了其中好似清晨即将消散的薄雾一般的怅然。
当他再错眼看去时,那丝惆怅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条悟调转方向的脚尖略微犹疑,秉持着难得想起来的社交安全距离,他还是转身随已经离开几十米的太阁向着某个方向离开。
夏油杰的纽扣被数珠丸恒次拿来充当区别夏油杰本尊和冒牌货之间气息区别的感知物。
乱藤四郎则靠高机动紧咬逃兵,等到太阁左文字带着五条悟追上。
太宰不知道那个冒牌货叫什么,从始至终,他都处在信息的劣势,但谁说信息不够就不能够胜利?
他只需要有限的信息加以推测揣摩,加上一些微不足道的人为的诱导,再搭配足够掀翻整个世界的顶级战斗力。
前面说过,他讨厌以一力破万发的战斗分子,但当这个战斗分子是己方成员,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先前被五条悟威慑的咒术师们犹豫地商量着要不要抓捕他,触及到太宰的视线时,又瞳孔微颤的转向一边。
太宰嗤笑,向着他们走过去,身后的披风扬起流畅的弧度,他的脚步不快,步子不大,每一步踩在碎石废渣上发出咯吱的声音。
青年被一层薄薄的阴影披拂,他本身却带来比阴影更加浓重的暗色,每一步都在咒术师们的心尖敲响。
没有人的视线离开向他们走来的青年,然而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挪动脚步,往后推开几步,在青年行走的直线上让出一条通道。
——
离开加茂家的废墟后,太宰也没有去找五条悟,而是打了个出租返回高专,顺便给不知道在哪里和反派打得天昏地暗的五条悟发了个信息。
出租车上的电台播报现在的时间,太宰摸着幻书封面上刀枪剑戟交叉成的微微凸起的图案,估算着将乱藤四郎他们召唤出来的时间。
比上次的时间多了十五分钟左右,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依然没有出现任何被力量反噬的不适。
这到底是为什么。
青年斜斜靠在窗户边上,在川流不息的现代建筑包围的主道上,出租车一路滑向被森林环绕的高专山脚下。
太宰也在无声的沉思中爬上通向高专的层层台阶,穿过重重红色鸟居投下的阴影,在半路和执行任务回来的二年级一起走进高专结界,然后在学生宿舍外的岔路分开。
在红色云彩半遮半掩天际的月亮时,五条悟背着一个穿着袈裟的人返回高专,他的表情很平静,然而无声的悲伤向月下的海潮一样蔓延。
乱藤四郎提着一个透明罐子,表情皱皱巴巴,没有说话,但每一个动作都在叫嚣自己的嫌弃和难以忍受。
一个长着牙齿的大脑组织在罐子里的不知名液体中浮浮沉沉,太宰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太宰君。”五条悟的声音从夜色中沉郁地传来。
“能等我一会儿吗?我要给杰回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