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宁千岫, 都是因为你啊。”
宁千岫眉心一跳, 明白这疯子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直接将他剩下的半截话打断。
“你不愿讲, 那我自己来看好了。”
诸己剑再次显现, 直直往裴夜身上劈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另一把剑挡住。
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自黑雾之中现形,剑灵也随之浮现, 对着宁千岫笑了笑:“大哥哥!”
裴夜眯了眯眼睛, 像是终于从癫狂之中回过神来。
“宁千岫, 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么?如今你的剑招可真是……漏洞百出!”
褪去所有伪装的裴夜已至化神期, 虽是一阶之差,可谓是天上地下, 全然不同, 即便宁千岫诸己剑在手,也无法掉以轻心。
瞬息之间两人已过数招, 剑刃相撞灵力四溅,半空之上两道剑灵也缠斗在一起。
宁千岫手腕用力将人击退,紧皱的眉间却始终没有松开。
这人对他的招式太过熟悉,连自己临时变阵都能被他勘破,竟隐隐有溃败之势。
看来上辈子他呆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久。
裴夜看着宁千岫,一双阴沉眼眸中满是兴奋:“你果真还要同我打下去么?”
“剑主,不要拘泥于从前的剑法……”
“宁千岫,忘记你的修士身份——”
他耳边隐约传来极细微的声响,宁千岫提剑,却在裴夜的注视下闭上眼睛。
裴夜看着对方怪异的举动笑弯了眼,手中剑挽了个剑花便朝他面门斩去!
“无论你如何变招,我都能……”
下一刻,宁千岫的身影便在裴夜眼前消失,裴夜剑势一顿,神识顿时铺散开来,却感受不到宁千岫的丝毫气息。
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在自己面前凭空消失?
宁千岫为何每次都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裴夜焦躁不已,连带着整个罅隙都开始不断震荡,已变成剑灵的姚枝身影闪烁片刻,终于消失在原地。
便是此刻!
这三年里,在沈渡玄之又玄的训练方法之下,宁千岫对灵力的掌控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全身灵力在瞬间凝成一条线,重重击在薄弱处。
神识罅隙顿时分崩离析,裴夜的神识被迫打开,又一段记忆浮现在宁千岫眼前。
——
庭院内。
郁涯低头看着宁千岫饱经风霜的剑鞘:“葬剑谷一役终究太过激进,诸己剑灵身碎你便割裂神识去补,如今却落得两头空。”
宁千岫头也不抬地拭剑:“所以跟在我身后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除却你外,谁压得住裴家后人?”
宁千岫将沉睡的诸己剑收回剑鞘:“你不能看着他?”
郁涯绷着一张脸回望:“我已身兼数职。”
宁千岫长叹一口气:“我只负责不让他出去闹事,以他如今心性,我教不好。”
正犯愁间,便有一道身影如风般走来,手中还提着两壶酒。
“嘿,你们此地倒是有趣,沈渡难得收两个徒弟,一个两个都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冰块脸。”
宁千岫看着来人手中的酒挑了下眉。
“这是第几回偷你师父的酒了?”
魏云游眼疾手快倒了两碗出来,分别塞进两人手中:“只说是宁道友想喝,他老人家不会多说什么。”
“待你飞升之后,下次再一同吃酒可就只好再等我们几年了……”
他顿了顿,笑道:“郁兄修为同你相当,或许你走后再过几年……”
回忆之中魏云游话说到一半,整个时空陡然开始扭曲起来,站在回忆里的宁千岫感受到神识主人的焦躁不安,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整段回忆便被一道剑光劈成了飞灰。
这疯子,竟要拼着神识受创也要将自己找出来。
裴夜将自己拖入幻境之中,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那怪异阵法吸取更多精英弟子的灵力,最后反被自己侵入神识,才会失了分寸。
但对方显然不傻,在自己侵入的一瞬间便有所准备,那些回忆看着骇人,实则都是宁千岫已然知晓的事实,根本没有用处。
回忆之中的裴夜绝没有如此能耐,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背靠的是寒霜门。
只是寒霜门为何要如此偏帮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
能让裴辰吊着一口气活到如今,除却贺长生之外,宁千岫想不到第二个人。
只是为了一个人,真的需要如此大费周折么?
千昼镇怪案、不渡海鲸兽再到葬剑谷幻梦、青石城惊变,这些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桩桩件件都在攫取修士的修为。
甚至修士的修为也不够,所以他们才在普通人上试药,强行催发他们的修为。
贺长生到底还在做什么?
还有郁涯,此人显然在自己的回忆中占着不轻的分量,修为地位也绝不低,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到底是谁?
“剑主,还是先出去为妙,这些弟子怕是撑不了这么久。”
剑灵的呼唤打断了宁千岫的思绪,他揉了揉眉心,低头看着无数细碎片段,咬了咬牙,再次沉入回忆之中。
整个神识都在摇摇欲坠,宁千岫眼前一点模糊,只能勉强听清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赫然是裴夜的声音。
“在他身边这么久,学会他的剑招了么?”
“自然,他从不避我,但我修为并不如他,怕是……”
“那不重要,记下来,告诉我,便是你要做的事。”
“你想杀了他?那这最后一刀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