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人钟善便皱起眉头, 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说起来大抵与我也有点关系, 他本家也算是青石城的,历代从商, 与钟家、江家算是不对付,从前一直不温不火,只是这些年来倒是突然有了起色,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宁千岫挑了挑眉:“所以我与你走得近,他便想挑软柿子捏?”
钟善冷哼一声:“他与他那入赘的爹一样,凡事都想着走捷径,原本资质也平庸得很,靠着高价去黑市上买药硬生生上了元婴期,实则虚得很,宁师弟不必怕他。”
正谈话间,宁千岫洞府处的阵法被点亮,他抬头一看,正是那日在长生节上见过一面的江师姐。
他挥袖散开结界,便看见江师姐笑吟吟地走进来:“一早便见到宁师弟与盟主一同出现在山门处,师弟可真是深藏不露。”
宁千岫客气地给师姐倒了杯水,无视了身旁两道怨念的视线:“师姐特地来找我,想来也不只是来贺喜的。”
“叫我江念便好,”她挥了挥手,如戏法般变出了三道请柬,“说来葬剑谷离青石城不算远,正巧江家的拍卖会便在这次试炼之后,还望几位赏个光给我们家撑撑场面。”
钟善一捶手心:“的确到了时间......莫非你刚从赖明那过来?”
江念叹了口气:“钱可不分高低贵贱,虽说我不太喜欢这个人,但礼数还是要的,更何况他们家每回出手都阔绰,算得上咱们家的摇钱树,届时你还是收敛些。”
宁千岫看着手中描金的请柬,又瞧了眼自己账上那点可怜的薪水,犹豫了许久还是诚恳抬头:“江师姐,我实在囊中羞涩,届时会托二位师兄捎去贺礼,这拍卖会便不去给师姐添乱了。”
江念闻言眨了眨眼睛:“何必如此客气?这请柬给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宁师弟来做个看客,对江家只有好处,可没有坏处。”
还未等宁千岫询问,她便摇头晃脑振振有词:“有朝一日宁师弟名扬天下,我便可以说我们江家的拍卖会可是连宁宗师都愿来的,想来又是一大笔进账。”
宁千岫不由失笑,江念这说话可着实有水平,难怪江家能在青石城混得风生水起。
他从善如流地将请帖收了起来:“那便多谢江师姐了。”
反观一旁的言泉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此刻正抱着请柬神神叨叨地念着自己真是祖坟冒青烟,叫钟善硬生生后退一步,最后忍无可忍地拿着袖子里的卷轴堵住了他的嘴。
江念被逗得直笑,最后摸了摸眼角起身欲离去,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
“方才我去赖明洞府时察觉到一丝还未消散的陌生气息,我探究得太深,赖明定会起疑,只是直觉这气息有些说不上来的异常,你们此番去葬剑谷可要小心,若有事记得随时来找我。”
宁千岫皱了皱眉,谢过江念后便看见一旁的言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两个人面面相觑,言泉小心地看了看宁千岫的脸色,试探开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与盟主到底是何关系?”
宁千岫十分郑重地拍了拍言泉的肩膀:“是盟主心血来潮想看戏的关系。”
劫云一散,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盟盟主便出现在山洞门口,想来已是关注许久,他抽空问了问系统,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宿主所渡雷劫为九重劫云,代表着天道的青睐,因而比寻常修士更为凶险,渡劫成功后灵力亦会更加凝实,上一次出现已是百年之前。】
他忽然福至心灵:“上一次出世莫不是这位仙盟盟主?”
【正是。】
宁千岫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又思及江念临走前说的话。
以他流年不利的近况来看,碰上了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日后,一艘简朴的木船沿着江流顺东而下,船上满载着云隐宗的弟子们。
外门弟子能迈出宗门的机会并不多,此刻看山看水都新奇,一旁渔船上的渔夫恰巧钓起一尾分量不少的鲫鱼,弟子们趴在船舷上瞧得目不转睛,被鱼尾甩了一脸水。
船已开远,甲板上仍有弟子挥手:“大爷今天收成不错啊!”
老人家带着斗笠笑眯眯地目送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人离去,摇头唱叹:“二十余年如一梦啊*……”
这一番热闹过去,有弟子瞧见赖明正沉着脸目光游移,不由压低了声音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好友:“怎么不见宁师弟?”
好友:“听闻言师兄身体不适,宁师弟正忙着照顾呢。”
弟子看了看不远处的煞神,由衷长叹一声:“难怪宁师弟福泽深厚,和那位可真是天上地下。”
他们讨论的正主,此刻正在船舱内,将一旁的木桶踢到言泉面前,一脸沉痛地看着对方吐得昏天黑地,觉得不够和善,又柔情似水地补了一句。
“还有一盏茶时间便到,师兄忍着些。”
言泉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抖着手指点了点宁千岫,话还没说出口又埋进木桶之中。
几个人挤在船舱内笑得前仰后合,宁千岫推开窗户望着越来越近的陆地,却听见脑海中传来系统带着杂音的提醒。
【探测到葬剑谷出现不明原因的能量波动,在此期间系统或将出现断线情况,请宿主务必小心。】
宁千岫心中一沉。
无论这葬剑谷有何危机,他此番来都要闯一闯。
直到踏上葬剑谷,宁千岫才明白为何只有元婴修士才能进入这片土地。
说是山谷,这里更像是一道被一柄举剑生生劈出的裂缝,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目之所及也只能见到斜插在地上的长剑,与方才的鸟语花香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