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知道,究竟是何种利益,才能让这些门派、大族舍弃自己的长老?
“剑主,眼下只你一人,要如何查?”
宁千岫笑了笑:“那些神兵不就在赖府,上门做客找他们要便好。”
钟善送自己出城的那条小路是这些人故意留下的,他们料定了自己定会去而复返,想来自己也是此局中的一环。
既然如此费心瓮中捉鳖,不大闹一场,岂不辜负了他们一番好意?
大雨之中,本该欢天喜地的赖府此刻却寂静极了,这几日风光无限的赖家家主与少主此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而他们面对的则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娃娃。
“唉,本也不指望你能将他如何,取了剑便行。”
赖明俯身埋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叫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一旁的家主倒是连连称是:“犬子能替大人分忧便好,只是不知那两条商路大人何时才能……”
女孩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瞧着憨态可掬,口中吐出的却是青年嗓音:“这可急不得,我已将神兵送到你们手上了,怎么用这些东西让江家与钟家再翻不了身,那就是你该想的事。”
她眼眸一转,落在不发一言的赖明身上,笑弯了眼:“你的剑没有剑灵,那我送你一个可好?”
不等跪在地上的人有何回应,阵阵黑气便从女孩身上冒出,直直钻入赖明腰侧无灵的佩剑之中。
那黑气同佩剑融为一体后,赖明只觉身体一沉,似乎有千万只手拽着他往下拖,忍不住单手撑在地上甩了甩脑袋,那令人极为不适的才消散开来。
“你可要好好……”
女孩话未说完,眼眸蓦地一眯,转头朝天际看去,眼中那抹灵动的清光散去一瞬,木然地站在原地喃喃,换成了清脆的童音。
“大哥哥……?”
“回来!”
一声厉喝响起,女孩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最后一缕黑雾被冲天剑光斩透,赖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连人影都没看见,颈边便被一道冰凉贴上。
家主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才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涨红了脸:“钟、江两家的狗要吠,也得看看如今是谁得势!”
雨势越发大,砸在地上发出急促声响,一道惊雷划过,宁千岫微微侧首,剑灵虚影悬在他的头顶,电光映亮了他眼眸中的寒光,竟也逊色三分。
“斩你,有何不可?”
赖明牙关打颤,竟是被震得站不起来,手指下意识紧攥住被女孩动过手脚的神剑,屈辱地瘫在原地一字一句开口:“宁千岫,无辜惨害同门,你可知罪?”
宁千岫就着拔剑姿势抵着他的脖颈,俯身一笑:“原来你也知道。”
诸己默默叹了口气。
自家剑主这不是去做客,是去当土匪了。
“这位小友,什么都可以谈,我知你同吾儿之间有些许龃龉,咱们今日说开了,也就是朋友了。”赖家家主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勉强挤出个笑来。
宁千岫手中剑用力一分,赖明脖颈处变多了一条血线:“朋友就不必做了,我更想听听这十把神兵,是怎么又落回你们身上的?”
赖家主眼神一转,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小友怕是误会了什么,那十把神兵是我们正正经经从各地搜罗来的,你如今大可以去库房查,瞧瞧有何异常。”
宁千岫脸上露出一抹惋惜之色:“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让你儿子受些委屈了。”
赖明悚然一抖,下意识举起手中之剑往身前一横,震得他虎口发麻,他看着对方那双黑亮眼眸,里头杀意毕露。
他竟真的要杀自己?!
赖明此刻再顾不上剑中异样,拔剑便与宁千岫缠斗在一块,剑锋对撞在一块又迅速分开,余震将庭院中的草木拍碎,瓦砾随之不断颤动。
诸己灵相尽显,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意气风发,同宁千岫一起朝赖明斩去。
赖明见那剑灵,眼眶顿时红了,有些崩溃地厉声吼道:“你、你为何仍有……”
他分明将宁千岫的东西都夺走了,为何他仍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昔日道场之上他尚能自欺欺人骂一句宁千岫胜之不武,可如今他再骗不了自己。
他才是被踩入尘埃的那个。
赖家主早就退开几丈远躲在一红木桌下,战战兢兢却仍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光天化日便敢动手,是欺我赖家无人吗!”
宁千岫收剑,微微蹙眉感受到自己体内流失过快的灵力:“看来你主子给了你不少好东西。”
团团黑气从赖明的剑中涌出,最后化作一道黑影立于半空中,赖明只觉浑身灵力都不由自主地朝那黑影涌去,神识混沌不已,却将手中泛着妖邪之气的剑握得更紧。
他仿佛看见黑影张口笑了起来,无数熟悉话语便萦绕在他耳畔。
“哈哈,吾儿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
“明儿,怎么又找我要丹药……有空也当管管家里的事了。”
“当真是让我失望!连一场宗门大比都能输,可真是丢尽了赖家的脸!”
无所谓了,只要让他赢宁千岫一次,这些声音都会消失。
诸己看着同样执剑面对自己的黑影,挑眉一笑,便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来,长剑一挥斜指对方:“区区伪灵也敢如此造次,来战!”
两团灵体与剑主同时撞在一处,乌云弥补的天空似乎也因此被撕开一条缝隙,整座青石城都被一瞬白光笼罩。
下令弟子们将钟府与江府团团围住的几位长老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