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一言不发看向身边人。
薛知恩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
他眸光清明。
她满眼晦涩。
透过眼睛看不出什么。
齐宿先开口:“……你想让他照顾吗?”
估计是没想到他第一句在问这个,薛知恩眼波微动,旋即淡淡睨了对面的少年一眼,扯唇。
“送上门的免费保姆,我有拒绝的必要吗?”
齐宿的眼睛暗了。
少年的眼睛亮了。
“知恩姐,我一定会做好的,”温霖再也顾不上贵公子的矜持,“我还考了护工证,你不需要一个外人来照顾。”
“听到了吗?”薛知恩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更专业的新保姆让你滚。”
齐宿听不见。
他只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刚还跟自己温存的她身上看出几分不舍。
但很可惜,没有。
她是个没心肝的。
没良心的小猫儿。
嘴唇一离开她就伤人心。
齐宿没拿那些东西。
虽然被偶像家里甩钱这体验堪称稀奇,但他清高,不可能拿他们一分钱。
温霖不会因此高看他,只觉得他野心勃勃。
“你不准备走吗?”
温霖紧盯着在厨房忙碌的男人:“齐先生,你应该是个体面人,不会做出赖在别人家不走的行为。”
温霖今年不过二十岁,齐宿把他当半大的小孩,毫不在意他语气里的尖刺。
“我怕你照顾得不好,我留下来教教你,东西都放在哪,我比较熟悉……”
“知恩姐的事我不用你教,”温霖沉下脸,“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久。”
齐宿好笑道:“那她不记得你?”
“我们只是很少见面,知恩姐忙一时记不起我很正常。”
齐宿还想再说什么。
“你不也是吗?”温霖讽道,“追逐六年,她记住你了吗?”
齐宿拿擦手巾的手微顿,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指腹的水渍:“查过我?”
“奶奶不会放心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留在姐姐身边。”
齐宿明白了,这是连他底裤都查干净了。
“离开吧,齐先生。”
金银堆砌出的小少爷,干干净净地站在厨房外,与里面穿着围裙的质朴男人明确分界线。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齐宿不回话。
这句话他比这少年更加清楚,更早听到。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她是被精心养护的家猫。
那他就是在外捡垃圾的野狗。
如果放在以前,这时候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的齐宿就该识趣地退场了。
她的家里人来照顾他,他应该放心。
但……
“你们早上哪儿去了?”
“她一个人最该被关心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她一个人最害怕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她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她一个人最疼痛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她一个人最颓丧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她一个人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你们***死哪儿去了?”
齐宿一步一步上前,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出口成脏,对谁都最温柔的那个人满眼阴沉地戳上矮他些的少年肩头。
“你们但凡有一个人陪着她,都不会有我这种野狗登堂入室的可能。”
温霖这种温室里的大少爷,到哪人都对他客客气气,哪里听过脏话,被人如此对待过。
他被齐宿的气势逼得退后一步。
“粗鄙不堪!这不过是你趁虚而入的说辞!现在我来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凭什么离开?”齐宿问,“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我……”温霖吸了口气,“齐先生既然认识我,应该知道薛奶奶让我留下来的真正目的。”
对于首都薛家,豪门圈里有个不算隐秘的传闻。
薛家挂名的养子,曾是薛家最属意的女婿。
第167章 姐姐,讨厌我吗?
到薛家门阀这地步联不联姻已经无所谓了。
温霖出自书香门第,知根知底,从小养在膝下知冷知热,性子也好拿捏,没有经商的志向,家里有些财产闲置,是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
薛家上下对他都很满意,本有意撮合两人订下婚约。
除了一个人。
“他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配我女儿?”
“姓薛的,你想养儿子我管不着,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舞到知恩面前影响她!”
奈何陆筝看不上一个无权无势寄人篱下的孤男,觉得配不上她优秀高贵的女儿,多看一眼都是污眼。
所以造成现在薛知恩连自己养弟脸没记住,名字不知道的尴尬局面。
在陆筝的极力反对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温霖继续当他的薛家养子,远远望着薛知恩高高在上的身影。
如今陆女士去世,崔商出局,她也从云端跌落摔得惨烈,失去大半高傲的资本。
他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谁能想到半路突然冒出来条野狗。
“齐先生,现在是在打扰我们未婚夫妻培养感情,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齐宿是条本地土狗,不知道‘羞愧’两个字怎么写:“豪门少爷都这样没脸没皮吗?我们还没分手呢。”
谁跟你是未婚夫妻?
谁跟你是未婚夫妻?!
他都没脸这么说!!!
这家伙凭什么?!!!
“分手?”
温霖脸色变了,再也维持不住矜贵的架子:“你这种人也配当知恩姐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