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强颜欢笑:“……谢谢你夸我。”
他问,她:“分手后,你要离开吗?”
“家里给我安排了新的联姻对象。”
薛知恩捏紧他的手指,脱力似的靠在他肩头,嗅着他身上粘上些血腥味的温暖气息,喃喃。
齐宿的身子明显颤抖,用干净的那只手轻拍她的背,咬破了失温的唇瓣,嗓音艰涩。
“你喜欢他吗?”
“呵——”薛知恩闷着脸,哂笑,“我连你都不喜欢。”
齐宿想哭。
他极其贪心地向她提要求:
“不要跟不喜欢的人结婚,薛知恩,你一定要幸福……”
幸福?
这玩意这辈子跟她有关系吗?
薛知恩想笑到笑不出。
她盖上那枚刺眼的戒指的丝绒盒。
“留给你该娶的人吧。”
齐宿想问:合适你指围的戒指,你想让我送给谁?
我除了你还能送给谁?
他没问。
他不敢问。
他小心翼翼抱紧她,鼻尖酸楚,他很小声很小声地问:“我还能再次拥抱你吗?”
没有答案。
因为太小声了。
他几乎没有张开嘴巴。
齐宿手心被开了条不小的口子,筋腱外露,再加上失血过多,半晕厥的他被急匆匆送进急诊缝合伤口。
人生仅两次救护车拉入医院,都是因为一个人。
浑身沾着血迹的薛知恩摊着手坐在外面的等候大厅,停在地面的两眼空荡荡的没有聚焦。
满手的血滴,变成刺入十指的冰针,好冷,好疼……
这时,她身侧斜来一道阴影。
“闹够了吗?”
薛景鸿冷言:“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爸爸,”忽然,薛知恩开口,“你能抱抱我吗?”
薛景鸿沉默许久,虚虚抱住女儿,养尊处优的手拍上她的头,仿若回到安抚她的小时候。
“爸爸,”薛知恩说,“我这段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
“最该死的人还没有死。”
薛景鸿的手一顿、一颤,接着沉默地继续顺她的后脑,难以辨清神绪。
如果说——
陆筝对齐宿的眼神是蕴含警告和轻蔑,那么薛景鸿对他就是完全的漠视。
好像他只是路边一粒微小沙砾,根本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哪怕一分一秒。
是老牌豪门骨子里自带的极致傲慢。
就像现在,他人都没露面,将一张最高面值的支票递到他面前。
“感谢齐先生对我们家小姐的帮助,这是谢礼。”
助理上一秒客客气气,下一秒语气中蕴含警告。
“只要齐先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薛总很欣赏您这种有才华的年轻人,您的新一次巡球画展,我们有意向资助。”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薛家资助,提高知名度的巡球画展,他想开几次开几次,艺术殿堂最高的位置,他想坐就坐。
但齐宿很少有这样冷脸的时候。
他抬手撕了支票,只跟薛家人聊一个话题。
“薛知恩在哪儿?”
第一次见有人撕上亿支票像撕废纸,这么不给薛家脸面的他还是第一个,助理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大小姐自然是跟薛总回家了,您好自为之之。”
好自为之?
齐宿捏着刚缝合好没多久的掌心,按出丝丝血液来,苦笑。
他一直很好自为之。
……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
原本等着他领证回来庆祝的陈奉孝,察觉不对,小心地询问站在602前阴郁低迷的男人。
“薛知恩走了?”
第217章 我就是贱
“……嗯。”
齐宿喉间生疼,像有刀片刮过。
“齐宿……”
陈奉孝心情复杂,想安慰,可看着他颓靡的神态又不知从何说起。
心里暗骂——
薛知恩这人也是狠,昨天还在海誓山盟,今天就说断就断,一点念想也不给齐宿留,602搬的空空如也,就连门锁都换了。
好似……
她从未存在过。
那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
留下当真的人心如刀绞。
“齐宿你要干什么?”
“哎,等等,等等!”
“哐——”
“……”
“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没能阻止他的陈奉孝也没办法了,冲擅闯民宅犯罪后立在空荡的客厅要把刚缝好的手心抓破的男人提建议。
“这样也不是个事……”
谁知,他冷笑:“你是让我上赶着再被侮辱一遍吗?”
“我就那么贱吗?”
齐宿眼角红到要渗血:“我就那么贱吗?啊?”
他就非要把脸伸过去给她打,给她踹,给她轻怠,给她嘲弄,给她凌辱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冷静……”
知道一向好脾气的齐宿这次是真生气了,陈奉孝刚想再说些什么安抚他情绪,就见男人无视伤手掏出手机。
陈奉孝:“……”
他就是贱。
就是贱得没边了。
只要她接电话,跟他说哪怕一个字,齐宿就能忘记昨天,继续眼巴巴贴上她,可以不结婚,不做男女朋友。
他可以当她拴在门口看家的狗,当她的奴隶,心甘情愿被她踩,被她踏。
就算是询问她能不能把这间房子卖给自己,不管多少钱他都愿意出。
起码为这段感情留个念想,想到这儿,齐宿好像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般稍微振作些精神,掌心冒汗拨通那个他软磨硬泡了好久才得到的号码。
‘嘟嘟嘟——’
冷漠的机械女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