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人一次性叫她的名字那么多次。
想打断他,又怕他加长哭得时间,索性闭了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身前男人的呼吸平稳,久到脖间的湿润少了,他的‘知恩’也不密集了。
薛知恩才开口:“哭够了吗?”
“……”
齐宿慢慢直起身,有些羞赧地红了耳根。
他怎么就哭成那样了?
还抱着薛知恩哭了这么久……
好丢人。
胡乱抹了下眼泪,他笑笑试图缓解尴尬。
“知恩,不哭了,我不哭了。”
其实齐宿不是个爱哭的人,记事以来基本没怎么流过眼泪。
但是对薛知恩,他的共情能力太强了。
不忍她受任何委屈,平时在电视上,在赛场远远看她,只是一点赛场对薛知恩不利的小事,都足够让他愤怒,抓耳挠腮地在超话疯狂diss主办方施压。
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天大的委屈。
痛死了。
心痛得要死掉了。
齐宿还想再抱抱她,再夸夸她,不过薛知恩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冷冷说:“哭完丧了,那就把我妈放下。”
齐宿:“……”
齐宿看着怀里的遗像,温婉知性的女人正对着镜头浅浅地微笑,是一眼就让人心生亲近、信任的雅致长相。
薛知恩跟她有三分像。
她应该更像她父亲——薛氏那位掌权人,尤其那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浓调桃花眼。
齐宿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陆女士,是个与容貌所表现出的温柔截然不同的人。
反而,根据他的第六感来说——
应该是:独裁,霸道,控制欲强。
“你看够了吗?”
薛知恩朝他伸出手,眼神泛着寒。
“把我妈还我。”
齐宿默默把遗像递还给她:“……抱歉,知恩。”
薛知恩没理他,拿着遗像拉起裙子边用力擦过他触碰过的位置。
好像他是什么谁沾谁死的脏东西一样。
齐宿自知乱动别人东西理亏,见她擦干净相框后,又倒扣着遗像放了回去,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倒着放呢?”
薛知恩沉声说:“我怕她跑出来。”
第40章 知恩,我好喜欢你
齐宿:“……”
气氛怎么莫名诡异起来了?
薛知恩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可没有跟外人谈论自己母亲的兴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齐宿想扶她,被她甩开。
薛知恩抬头看了眼他,顶着巴掌印的漂亮脸蛋上泛红的眼眸还残着可怜兮兮的泪光,一闪一闪地满是她。
“真丑。”
“……”
其他的话齐宿都能找到乐点,但这两个字他多少有点破防了。
“丑?我现在……很丑吗?”
他忙挡住大半张脸,嗓音不稳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丑到你眼睛了,对不起,知恩……”
薛知恩:“……”
她厌恶地收回视线。
神经病一个。
薛知恩要出去,齐宿捂着脸挡在门口不让。
“滚开。”
“我扶你出去吧。”齐宿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丑八怪别碰我。”
“……”
齐宿真破防了。
薛知恩刚要推开他,身前忽然撒下一片阴影。
男人手臂撑着窄窄的门框,躬起紧实宽阔的腰背,薄薄的衣料绷显脊骨的弧线,挽起衬衫的小臂微微凸现青筋,将薛知恩半数罩在阴影下,张力十足。
但他的眼睛却是晦暗潮湿的,像在阴暗处发酵的粘稠潭水。
“我抱你出去吧,知恩。”
薛知恩没来得及发表异议就被他拦腰抱起了。
她好像多少有些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只心跳漏了一拍,一把攥住他要往卧室走的衣领。
“去厨房。”
“你饿了吗?”
齐宿被迫止步,垂眸看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在触到她目光前匆忙避开脸。
薛知恩盯着他侧边流畅分明的下颌线,冷冷重复:“去厨房。”
“……”
好吧。
齐宿拗不过她,抱着她进了厨房。
薛知恩跟牵着狗一样指使他走到冰箱前,齐宿这条乖狗狗都不用主人开口,非常懂事地帮她打开冰箱门。
“知恩,你想拿那个?我帮你拿。”
哄小孩的语气。
薛知恩理都懒得理他,从冷藏库里抽出来两瓶冰镇啤酒:“关上吧。”
齐宿:“……”
他站在冰箱门口没动,正在组织措辞。
“知恩,晚上别……”
话还没说完,齐宿忽地‘嘶——’了一声。
毫无防备地,带着凝结露水的冰凉直直贴到他左脸的红痕上,又冰又疼。
齐宿浑身打了个寒战,抱着怀里人的力道却没松一星半点。
“给你的丑脸消消肿。”
薛知恩拿着怼在他脸颊上的啤酒瓶,表情冷漠。
齐宿却感觉一阵温暖,一股暖流从心间流淌至四肢百骸。
他挨着冰啤酒的脸有些红彤彤的,羞涩地说:“谢谢你,知恩,你这还能想着我,你真好。”
完全忘了这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哭肿的双眼是拜谁所赐了。
薛知恩的手一抖,啤酒差点从手心滑落炸在齐宿脚边。
她捏住酒瓶的整条手臂僵硬,在把酒瓶反手砸在这变态脑门上和再给他一巴掌中,选择了让他自己拿着消肿。
语气刻薄说:“拿着,你还想我伺候你?想冻坏我的手?”
“哦哦哦,抱歉。”齐宿忙接过,自己敷在脸上消肿。
薛知恩看他一脸幸福,好像得到无价珍宝的模样,冷冷地扯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