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多寂寞啊。
齐宿心头是又暖又酸,攥住她丢来的筷子,被怎样对待时都没哭,却因她这一句,褐眸附上层水汽,声音有些发哽:“……谢谢你担心我。”
谢谢你愿意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她的嗓音语气不好,“不要把眼泪掉进饭里,脏死了。”
齐宿知道这是在哄他,不要哭。
怎么办。
更爱她了。
这顿饭直到薛知恩瞥见他开始吃才动勺子,齐宿看着她鼓着腮帮子慢慢咀嚼他做的饭菜、他蒸的米饭、他炖的鱼肉,心被填得满满的。
“好吃吗?”他问。
薛知恩喝了口汤,无情绪道:“勉强能下咽。”
那就是还不错。
齐宿心要飞到天上去了,
人生的幸福大概就这么简单。
一盏暖灯,他爱的人,吃着他做的饭,他们能够携手共度再平凡不过的每一天。
真想此刻时间能够暂停,或是流逝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而,时间不会因为齐宿的祈祷变慢,薛知恩也不会因为他的祈祷驻足。
齐宿很清楚这一点。
饭后,齐宿利索地刷完碗,擦着桌子,心想给602买的洗碗机还有两天才能到……
“你就不能歇歇吗?”
看着他忙上忙下,薛知恩微微皱了下眉,“你不要过劳死在我家。”
她对我真好。
看,又在担心我了。
齐宿心想。
他放下抹布,洗了洗手,也不闲着,打了盆热水,要给她洗脚。
薛知恩脸上的冰冷隐隐有龟裂的迹象,她跟炸毛似的按住他要把自己双脚搁进热水的手臂:“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自尊心?!”
他差点死在自己手里!
结果,不仅不报警求救,不要一分补偿不说,还任劳任怨地做好三菜一汤,现在更是要亲手帮她洗脚!!
薛知恩觉得这死变态脾气好到恐怖的地步。
哪怕是一条再忠诚的狗,到现在也该对她呲牙了,但是,齐宿只会对她温柔地笑。
“乖知恩,放松,你的腿需要热敷,我再帮你按摩一下,晚上就不会那么痛了。”
薛知恩挣不开他。
“你放开我!”
她也犟,跟着他较着劲僵持,双脚悬在半空,像是惧水的猫儿急着摆脱‘危险’的热水。
齐宿瞧着她憋得有点红的小脸,忽地低笑了声,威胁她。
“如果你不让我帮你……”
“……”
整个空间的空气都静止了。
薛知恩的表情因这句话有一刹那的空白,连反抗都忘了。
“你……你说什么?”
齐宿似乎很开心,扬起眉梢。
咚!
齐宿捂住被揍了一拳的脑袋,委委屈屈地嘀咕:“痛……”
“知道痛就不要说蠢话!你这个死变态!”
薛知恩握紧拳头,看他的眼神好像一把要凌迟他的刀。
她感觉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
齐宿抿了下唇,自带无辜感的褐色眼睛湿漉漉看她,忧心道:“手疼不疼?我帮你揉揉吧。”
“你还想被揍是不是?”薛知恩举拳。
齐宿不敢再放肆了。
倒不是怕再被揍,主要是他脑袋上骨头太硬,怕她手会受伤。
齐宿说了些胡话。
“……”
薛知恩知道他不是在开恶心玩笑,她咬了咬腮肉,瞪他:“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齐宿直抒胸臆:“看到你好,我的心情就会好,你要知道心情对我们这种创作工作者是很重要的因素,其实,你也在帮我。”
说着,那灿烂笑容咧得更大更热烈了。
薛知恩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托词罢了。
世上真的有人不求回报地对她好吗?
她从没见过。
她不太相信。
第70章 天才与疯子
洗脚桶里的水温正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里面飘着黑乎乎的不知名药材,几乎泡进去的一瞬间,惹人躁怒的刺痛缓解了大半。
大概是今天用掉她太多心力。
薛知恩倚靠在沙发上任由他按摩她那两条脱力的腿,看他手上专业疏解自己腿部肌肉僵硬的动作,视线再移至他珍重认真的眉眼。
忽然问:“你给薛家打电话了吗?”
“没有,”齐宿回:“你给我的号码,我一个都没拨通。”
薛知恩:“钱呢?”
齐宿笑了笑:“我不会拿你的钱,知恩。”
薛知恩默了许久,似有若无地扯了下唇,像是在笑着说。
“我以为你最起码该打电话把我这个麻烦抛出去。”
齐宿心间骤然一紧,忙反驳:“你不是麻烦,知恩,你从来不是麻烦。”
薛知恩低沉的眸凝视着他,许久,直到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她的声音有些冷:“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我给的不够吗?”
“我是怕他们照顾不好你。”
齐宿垂着的眼睫颤了颤,用很低很轻的音量说:“我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出事……”
只是想到那种可能,他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心跟着酸颤。
他痴情款款的眼眸深深地望向她。
“知恩,就先让我照顾你吧,不用多久的,因为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这种无端的赤诚信任让薛知恩有些不适,应该是气得、烦得,她的心也开始酸了,语气不稳。
“我什么都给你了,”薛知恩拢着酸胀的眼皮,“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她这话砸得齐宿心口哗哗流血。
他什么都没说,或者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默默抱住她揽在怀里,轻拍着背,声音低到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