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把银行卡扔到桌子上,转身离开。
姜驰的电话正好打进来。
“喂,师傅,林大哥在沁音,他想找你谈案子的事。”
“我一会儿到。”半夏挂了电话。
韩仁从她身后跑过来,给她开车门。
他的眼泪早就擦干,如释重负的样子,换之一脸殷勤:“妹,你去哪?哥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走。”
半夏招手拦截出租车,一辆车停下,她没有和韩仁告别,乘车而去。
说她不想见林锚是假的。
四目相对,两个人心知肚明,即使谈案子是借口,也无妨。
来沁音前,她大致设想了一下。事情结束,无论钱给没给出去,她只要跟白芷汇报结果,白芷只会说她“废物”,入了一堆白痴骗子的圈套,说她没骨气,律师还这么怕事。
白芷教育孩子永远照本宣科,若追究门派,绝对是教科书级别,正义凛然。不过,真要是做起来,他也逃不过他自己定义的“废物”之流。
半夏在脑子里翻着通讯录,她没朋友,没有可诉说的家人。今天这种屈辱,讽刺跟谁说?相较于韩仁的憋屈事,恐怕表姑李灵芝长久的驻扎更成问题。他该怎么跟父亲说,不能让李灵芝这样白白“付出”“奉献”?
其实,命运早早就给一切暗中标了价码,如果你没看见,只能说明没到清算的时候。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越发想念林锚。
也许,见一见他就会有力量。
“你终于来了。”林锚说。
“柴家男挺好的,白了,瘦了,不过更精神了。”半夏说。
林锚拉半夏胳膊,让她坐在他身边,“你坐下慢慢说。”
杜秋走了,他临走交待半夏把林锚送回家,半夏还来不及回答,杜秋就消失了。
林锚醉酒上头,托着腮看半夏,痴傻呆萌,和平时判若两人。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想把你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狠。心狠就算了,还笨。”
他又越界了。
“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我说了呢?”
“不是我心硬,是你没心。”
“我怎么没心?”林锚逗她,他想多听她说话,可是她惜字如金,他不问,她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说过我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还明目张胆招惹我,你不是没心是什么!”半夏怒了,怒火中烧,“姜驰,姜驰,给我杯冰可乐!”
“姐,我们这是酒吧,不是幼儿园,更不是肯德基。”
姜驰虽这样说,递给她一杯柠檬水。
林锚把大脸凑到半夏耳边,“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半夏错愕地看着他。
林锚似计谋得逞,闪身向后,似笑非笑,他喜欢半夏因为他情绪波动。
“啪”半夏一巴掌打到林锚脸上,又把姜驰刚端上来的柠檬水泼在他身上。
林锚不恼,用手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拽住半夏,力道之大,半夏愣是挪动不了一点。
“你送我回家。”林锚说。
“想得美!”
林锚三两下就把半夏拖到车旁,车门一开,半夏就被塞到副驾驶位置。他自己坐到驾驶位。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半夏闻着他一身酒气,抓着他打算点火的手。
林锚反手握住,“我送你回家。”
“我要命!”半夏开车门想下车,车门被锁住,她斜愣林锚,“开门,我开车!”
林锚笑了,他喜欢半夏斜愣他的样子,像是两人没有隔阂。
林锚坐在副驾驶为上,侧着身,偏着头,目不转睛盯着半夏。
正是红灯,半夏说:“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影响我开车。”
“我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不看你。”
半夏脸一红。
“看一眼少一眼。”林锚怕她尴尬又开玩笑,收回目光,头枕手,装作放松的样子,“要是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半夏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林锚酒量继佳,在车上睡了二十分钟,酒意驱散不少。独自上楼,完全没问题,但他想让半夏送他上去,便假意不清醒。
半夏叫他,他装迷糊。半夏只能扶着他下车,上电梯,直到他家门口。
半夏用肩膀撑着林锚高大的身体,在门上找了半天数字按键,没找到。
???“你家咋进?钥匙?”
“嗯,钥匙,我脸就是钥匙。”林锚回答。
“那你刷啊。”
林锚对着隐藏摄像头对来对去,门始终开不了。
“摄像头在哪?你别总晃头啊。”
林锚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半夏费力拖着他下巴,对准摄像头的位置,“你头为什么这么重啊?胡子茬又这么硬。”
林锚快要笑死了,但他得憋住。
进了屋子,半夏把林锚扔到沙发上,揉揉肩膀,顺便环顾了他家的装修,全智能化,宽敞、现代。半夏想到林锚说他不是个“总”,看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大小也是个“中产”。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大学时他父母就去世了,他还要靠打工赚钱供自己完成学业,经济条件应该也不怎么样,混到现在这程度,他应该也吃了不少苦。
“想什么呢?”林锚站在她身后,完全没有醉意的样子。
“你到家我就先走了。”
“喝咖啡吗?”林锚完全不管半夏的回答。
“不喝,我走了。”
他拉住半夏的手,却被半夏甩开。
“陪我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