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盟友,合作愉快。”
*
结局跟她料想的并不一样。
玄女并不是要失去天下苍生,而是要永远失去炽幽了。
当他倒下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过来。
“炽幽——!!!”
她闪现到他面前,扑到他身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不是……”
你不是有青色晶玉吗?怎么会……
“叮咚——”
青色晶玉从玉衡仙君的指尖悄然滑落,他目睹了方才那一幕,嘴角含笑,安详仙逝。
只剩下苟延残喘的炽幽。
“呵呵,”炽幽虚脱地笑道:“你与他屡次联手设局,可曾想到,这一次是我与他联手,为你布下的棋局?”
“……拿命做局?开什
么玩笑!”
“不演得逼真一点,你怎么会信?放心,你的人族都好好的,忘了本尊会傀儡术和幻术吗?”
傀儡术……幻术?
原来,这一切并非真实的天柱之下,而是炽幽精心编织的幻境。
原来,人族并未遭受真正的迫害,那些痛哭流涕的面孔,不过是炽幽操纵的傀儡,演绎着一场虚假的戏。
原本死去的孩童缓缓睁开了双眼,被掐死的老者也重新苏醒,茫然询问亲人发生了什么。那些曾被操控的亲人们,此刻也挠着头,满脸困惑,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中惊醒。
追逐少女的村民们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疯狂。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破旧不堪的衣衫,心中亦是茫然。
幻境消散,人族安然无恙,皆大欢喜。
作为沈寒星与炽幽相识时,他便施展过幻术和傀儡术,她怎会忘了呢?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趴在炽幽的身上,放声痛哭。
他抬起手,轻抚她的发丝,指尖温柔而眷恋,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傻瓜,哭什么。魔尊炽幽自愿被九天玄女俘虏,献祭整个魔族,护佑九天玄女稳坐神位,与天同在,受万民敬仰,庇佑天下苍生。”
她惊讶地抬起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炽幽:“怕你太喜欢我,怕你舍不得。”他顿了顿,拭去她脸上的泪,声音轻柔而缱绻:
“永别了,九天玄女,本尊输得彻底。愿神女自此坐镇九天,享万世尊荣,愿神女的光辉照耀九州山河,温暖四海黎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随风消散。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他的轮廓在她的指尖化作点点星光,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
她呆呆地跪在原地,双手悬在空中,仿佛仍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温度。凉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她的目光空洞,心被掏空,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自今日起,本尊自诩为弑玄圣尊!尽管叫玄女那个酒囊饭袋出来,与本尊一决高下!”
“好久不见,老朋友,别来无恙啊。”
“你我互为对立面,终将要在战场上厮杀的。只是,你这么弱的灵力,说不定我随手一挥,你就被扔在哪个乱葬岗了。”
“寒星,我一定会保住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永别了,九天玄女,本尊输得彻底。”
死了,都死了……
“我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在乎的每一个人离我远去……”她目光呆滞,低声喃喃,“我甚至没有勇气拥抱明天的太阳……”
她曾对炽幽如是说。
炽幽毅然赴死,以固神威;玉衡仙君舍身为引,助其成局。
神的誓言一一应验,天地间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魔尊炽幽陨落,因人族戾气幻化成妖的魔族,褪去狰狞,重归原本的动物模样。天地清明,万物复位。
这便是人族寄望九天玄女铲除魔尊的初衷。
结果看似正确——诛杀魔尊,利泽苍生,却唯独伤了她。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她一直喃喃。
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她被魔尊残存的戾气侵蚀,眼角泛红,燃起滔天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疯了,嘶吼声撕心裂肺,带着满腔的悲愤与绝望。
她并非不爱苍生,明明有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有个人却利用舆情,逼她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一切罪责皆归于他……
是啊,若非他重生归来,又怎会陷入如此境地?
神明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弑人的冲动。
*
神魔大战如火如荼,人界亦是一片纷乱。江宴趁九天玄女无暇分身之际,暗中对盛怀音步步紧逼,誓要将她赶尽杀绝。
江宴亲率大军,直指蜀州,势如雷霆,誓要生擒盛怀音。兵权已被他尽数掌控,盛怀音手中再无半分倚仗,唯有坐以待毙。
风声鹤唳之际,盛怀音早已察觉异动,于大军压境前仓皇出逃。
一团黑影悄然现身,为江宴指了一条通往盛怀音藏身之处的路。
江宴率军疾追,一路风尘仆仆,最终踏入一片幽深的山谷——狐岐山。
山谷中雾气缭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江宴的脚步渐渐放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就在此时,雾气中缓缓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立于山谷之中,衣袂飘飘,有着九天神明的威严。
——正是九天玄女。
江宴端坐于战马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九天玄女。那一瞬,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那日——九天玄女从天而降,将他从狼族的危险中救出,那时的她,亦是如此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