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舒展了舒展筋骨,走出这个小柴房,回到自己房间。
近十天没有梳洗,又是伤又是血又是汗的,整个人都是臭的。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好好洗涮一下,朱缨知道她今天被放出来,早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
应如是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温水里,还有点不太习惯。
因为自身仙法的缘故,应如是往常都是冷水沐浴。但今天朱缨说不行,说她身子刚好,不能洗冷水澡,软磨硬泡,最后硬是把她按进了温水里。
应如是这一脉与天君一家沾亲带故,出生于上古神族,是以,她这个家族千万年来上神辈出。当然,她母亲由于修习仙法太晚,错失了飞升的机缘,是个例外。
应如是基础仙法扎实以后,便在云归上神和青渊侯的教导下修习上神之术——破晓寒。破晓寒乃是水系术法中的极寒之法,修习之初讲究静心冷性,戒骄戒躁。为了辅以修行,应如是自修习时起便是冷水沐浴。
沐浴后,应如是换了一身浅色便服。正在她边绑着腕带边往外走这当,朱缨领着易清月进来了。
“这是要去哪?”易清月问道。
“阿月?!好久不见啊。”应如是笑着说道,又转头对朱缨说:“快去备茶。”
朱缨刚点头应下,易清月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了。”
应如是点了点头,对朱缨使了个眼色,朱缨就退下去了。
“听说你被你母君罚了,身上的伤怎么样?”
“小问题,早就好了。”
易清月打量着应如是上下,问道:“又要去人间?”
“嗯。”
“你还真是……”易清月嗤声道:“哼,会折腾!”
“放心吧,我你还不知道吗,抗打耐揍,结实得很。”
“我……就是来看看你。”她顿了一下,道,“看看你是不是半死不活,需不需要我的帮助。”易清月语气直白。
“哈哈。没有半死不活,也不需要帮助。”应如是看着易清月的眼睛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易清月这才点了点头,问道:“最后一次了?”
应如是点头:“最后一次了。”
“那我就回去了,晚上等你的战果。”
“好,一会儿找你。”
应如是离开应府,直接就下了九重天,到了人间。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
人间,王都,如意坊。
应如是从一个小角落里显形出来,变了个男身,身量更高。
虽说她本就长得眉目英气,但一看她那面相,便知是个姑娘,是以,此时还变了面容,是个温笑郎君的模样。
一股香靡之气扑面而来,周围环境吵吵嚷嚷,靡靡之音似有似无……
美人在怀,喝酒划拳,真是好不快活。
如意坊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座青楼,但它底下还有赌坊,斗戏场,这些,就不太能上台面了。底下的那些场所都是只有规定的客人才能进的。
有个女娘撞上了应如是,作势要往她怀里靠,应如是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搂着。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那女娘手里。眼睛看着远处走廊,低头用男声问道:“今天的斗戏怎么样?”
那女娘一看到那硕大一锭银子,顿时心花怒放。娇声道:“今天来了好一批货呢,质量都不错,公子要去看看吗?我给公子带路!”
“不用了,多谢姑娘。咱们下次再约。”应如是勾起嘴角,边笑边把女娘推到了一边,自己向如意坊深处走去。
只听到后面娇嗔道:“公子,下次哪还记得人家?”
应如是没管她,继续往里面走。
绕过一根廊柱,又转了个弯,就到了一个小门口。小门口有两个武士守着,应如是看都没看他们,向他们一人扔了一片特制的金叶子,径直往里走。
下了楼梯,光线越加昏暗。空气里混着浓浓的烟味儿,尘味儿,泥巴味儿,还有那种铜钱的腐锈味儿。
“来来来,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啊……”
“大!大!大!…我赢啦!!!”
“哎呀,怎么又输了……”
“没钱了还来赌,丢出去,别让他再进来!”
……
赌坊里总是很热闹,而且是有钱没钱都想凑的热闹。
应如是穿过赌场,最终走到了一排栏杆边,望着下面的四方土坑——斗戏场。
观斗戏。斗戏,是一种以观赏别人肉搏为乐趣的消遣,王都里的人有不少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往往他们的小子姑娘都喜欢往这儿凑。打斗的人,抓来的、绑来的、迷来的,反正都是被人贩卖到这里的,身材越壮的,越会打架的价钱越高。
运气好,连赢五场的,或者被某些达官贵人看上直接买走的,就能离开这里,脱离困狱。运气不好,可能直接死在斗戏场里。就算没死,重伤者也不会得到医治,轻伤者继续上场,对于一些稍微弱一点的人来说,算是永无出头之日。
在这里,要想活下来,就只能死斗!以命相搏,方有生机。
这种非法买卖,而且还是在王都,本来早就应该销声匿迹的,但是权利和利益,有些人总是能二者兼得。
那个女娘说得不错,今天的这批货确实还可以。斗戏场中间站着一个体格健硕的青年,目光凶狠,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挂了好几处彩,嘴角也还有淡淡的血痕和淤青,据说今天已经连赢三场了。
怪不得,经过鲜血和残忍的洗礼,那种戾气不用眼睛看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