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最终的愿望达成之前,她们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
两人按照指引落座,可帘账还未搬来,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喧闹。
几个伙计匆匆来到门口,拦住一个企图往内闯的中年男子,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见伙计们作势要打人,他就把女孩举在身前。
有看不下去的文士,说让伙计放男人进来,问他来是为何事。
堂内有一桌军士不满门口动静,站起声对伙计吼道:“怎么回事,乞儿也可以来这里吃酒了?”
伙计一边对军户道歉,一边呵斥父女俩。
可男人却直接跪在了地上,抱住一伙计大腿哭喊道:“求求各位军爷,买了我家女儿吧!”
此言一出,曹班和段宁两人皆是一愣,还不及她们发话,那军士和两个手下就走到了门口,伙计连忙让开一边,军士一脚将男人踢翻在地,提着女孩的胳膊,就将瘦小的女孩拎了起来。
“啧,这么小的块头,做菜都塞不了牙缝。”
女孩吓得话都不敢出,因为疼痛而涨红了脸,段宁立刻变了脸色,只听那中年男子在地上继续嚎哭道:“卖给军爷,就任由军爷处置,只求军爷给两口热饭吃,若是军爷喜欢,我们村还有——”
男人话还没说完,一道银光闪过,提着女孩的军士也被吓了一跳,身后的两名士兵更是直接拔剑出鞘,掌柜见状,立刻躲进了后院。
只见一支细长的弩箭正正插在男人跨下的木板中间,木板应声劈裂,军士愤怒地回头,段宁手持连发弩,铁制的弩头正对着军士的咽喉,段宁纤长的食指搭在扳机上,机扩传来令人胆寒的细微声响。
军士一眼扫过段宁这一桌子,三名女子,一名男子,持弩的这个大概是某位世家女。
本地最厉害的世家就是张氏,但他是兖州牧刘岱的人,张邈再怎么厉害* ,也只是陈留郡太守,陈留郡隶属兖州,州牧的面子他不可能不给。
料定这里无人敢和他作对后,军士压手,让两名手下收了手里的剑,后退了两步,对段宁道:“女郎,弩箭是男儿们上阵杀敌的武器,可不是小娘拿在手里比划的玩具啊。”
说完,他扫了一眼捂着手臂趴在父亲身边的女孩,又瞥向段宁,表情突然狰狞,伸手抓向女孩的脖子。
也就在同一瞬间,段宁眼神一凝,食指扣动扳机,弩箭精准地射中军士的手臂,军士痛呼一声,想要伸腿再去踹那女孩,一道如鬼魅般闪现的身影从斜前方窜出来,当军士看清时,那一桌唯一的男子,已经单手抱起女孩,将她带到了屋子外面。
军士面色一变,对身后两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抢!”
外面那男子明显是有功夫的,就让自己两个手下去对付,虽然那瘦成皮包骨的女孩就算抢来也只能做可有可无的玩物,但是如果不抢,这里那么多人看着,回头他和他的军队,还怎么在联军立足?他又怎么和兖州牧交代?
至于屋子里的三个女子,看起来只有领头的这个有兵器,他这辈子就没听过哪个清白人家的女子去习武的,也只有凉州并州那样野蛮的地方才会出什么孤脏君段宁,听说边疆人都生得毛发蔽体,肤黑发黄,这样的女子能叫女子吗?
前两次是他大意了,有了防备之后,当女郎又一次扣动扳机时,他直接举起了面前的木案向对面砸了过去,并趁着女郎更换弩箭的时机,挥起剑,看向三人中看起来最为柔弱的那个。
谁知那个女子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行动,拿起木案上的一支酒盏就向他砸去,他避开了酒盏,再想挥刀,却晚了一步,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人影,直接用剑架住了他的脖子。
锋利的剑刃很快划破皮肤,他闻到了血腥味,垂眼一看,直接穿着一身劲装的女子,一手拿着他手下的剑,一手掐住他的后脖颈,将他往席案边带。
外面两名手下的打斗声已经停了,四人中唯一的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把另一把剑也丢了进来,被持弩的女郎捡起,从后面架上他的脖子。
姐妹俩对视一眼,曹班会意走了出去,屋外,江芜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袖子,不让他跑,他的女儿在父亲身边不知所措。
曹班掏了掏袖子:“五十文钱,买你的女儿。”
见男人犹豫,曹班看了江芜一眼,江芜扯袖子的手攀上了男人的脖子。
曹班冷面道:“或者买你的命。”
“卖!卖!”男人立刻点头,说着一把扯过女孩,将她推向了曹班,女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感觉到父亲要舍弃自己,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男人抬手欲打,女孩似有所觉,眼泪被吓了回去,紧紧闭上了双眼,江芜拧住男人的手转了个方向,男人哀嚎一声,女孩懵了一瞬,片刻后,迟疑地走向了曹班。
这时,酒肆里突然传出一声男人的痛哭,只见身形魁梧的军士捂着流血的手臂,指着内堂大叫“你给我等着”,从酒肆里倒退着出来,扫了曹班一眼后,往城东跑了。
曹班低下头,对中年男人道:“你们村里的女孩,五十文一人,每十人,我会再给你二百文,十日内,送到城外姑臧君段宁的军营来。”
段宁和符柯走了出来,曹班和男人一同看过去,见符柯手里的一支弩箭还在往下滴着血,符柯发出“桀桀”的怪笑声,男人仿佛看见了妖邪一般,连连点头,江芜手一松,男人便跑没影了。
曹班叹了口气,让符柯带着女孩先回自己在张氏的住处,伙计这时姗姗来迟,问段宁:“房间空出来了,三位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