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奔驰立即跟着他转弯,紧追不舍,靠着驾驶座的方向越贴越近,一直加速,很快就要撞上来。
宋湜也抓着拉环:“左转!”
祝京南立即在岔路口向左,极快的车速让后轮在地上划出两道黑痕,她的肩膀撞到车窗上,此刻也没心思喊痛。
宋湜也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她自认没有树敌。
黑色奔驰来不及转弯,朝着直行的方向一路加速,引擎的声音逐渐远了,祝京南停了车,他心脏跳得很快,产生疼痛感。
宋湜也头靠在椅背上,心有余悸地喘息着,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祝京南按着心口,问她:“不是京牌,在香港有人针对你?”
千帆集团总部始终在香港,近一年的时间进军内地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宋湜也秉持着正当竞争原则,与对手公司也没有私人恩怨。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车牌我记下来了,让人去查,也有可能是假牌,联系安保把人拦住。”
那辆车快要撞上来的一瞬间,宋湜也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她下意识想去抓他的手,如果是生命最后一刻,她要吻他。
她这才看见祝京南脸色有点发白,忙问他:“你怎么样?”
他闭上眼睛舒一口气,重新挂档:“没事,先回家。”
就是那一瞬间的事,黑色奔驰从另外一个方向加速冲来,宋湜也怔怔地对上那双冰刀一般的含着同归于尽决心的双眼,这次一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奔驰的车灯像是一串夺命环,朝她的脖颈套过来,她无处遁逃。
宋湜也闭上双眼,感受到有人覆在她身上,车子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击的移动了位置,车门挤压到她的小腿,很疼,但她还有意识。
祝京南抱住她的头整个人护在她身上,宋湜也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碎片、黑烟、撞击产生的剧烈声响、烧焦的气味......
这些混合着的各种感官如同大潮来临一般涌进她的大脑,不断混合进嘈杂的人声、猩红的血迹、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
后来这些东西都消失了,她的眼前是黑色的,麻痹的嗅觉闻不见刺鼻的味道,所有的声音都被耳鸣取代。
等宋湜也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刚才那些混乱的黑色的场景被打碎了断了片,又在几秒后迅速重塑,医院中刺眼的白令她的瞳孔不断收缩,想到了奔驰明晃晃的车灯。
只是她不再耳鸣了,能将门外的人声听得一清二楚。
“病人的小腿筋脉拉伤,伴随轻微脑震荡,休养一段时间,清淡饮食,不要剧烈运动,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病人家属要格外注意病人的情绪,病人曾有过抑郁倾向,事故结果不要尽数告知,等病人醒来后缓一缓,最好不要主动提起。”
然后是钱诗和王妈合声应答的声音:“我们知道了,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宋湜也想下床,她的右腿小腿有点痛,垂眸一看,有一道血红的划痕。
她撑着床头柜走下床,踉踉跄跄地单脚跳到病房门口,按上门把手。
宋湜也没用力,门先被外面的人打开,她愣一秒,淡淡地说:“妈妈,王妈,你们来了。”
钱诗和王妈对视了一眼,没有不感激涕零的:“还好还好,还认识我们。”
两人搀扶着她,又把她扶到床上,她也不挣扎,只是刚坐下就问:“祝京南呢?”
钱诗揉她的头发:“多多病了,他先回家了,你睡一觉,晚一点咱们也回家,好不好?”
宋湜也双手掩面,抖如筛糠,狠狠地摇着头:“不好,我现在就要见他。”
拙劣的谎言,她完全能够听出来。
王妈出声哄她:“宝贝儿,他在家里呢,咱们不麻烦他跑一趟,多辛苦是不是?”
“他在医院是不是?他怎么样?他伤到哪里了?”
宋湜也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点力气,她很努力地挣扎着,小腿的痛却让她没有办法站稳,又跌进钱诗的怀里。
宋湜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妈妈,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行不行,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宋湜也很坚持,钱诗根本拦不了她,她提前打了个预防针:“京南现在还在抢救室,我们见不到他,等他出来再去看,好不好?”
宋湜也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他为什么在抢救?他伤得重不重?”
“阿也,宝贝,你先冷静。专家参与抢救,京南会没事的,他以前动手术那次就平安出来了,这次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我去抢救室门口等他出来行吗?他上一次动手术我就不在,这次我像陪着他,我等他出来。”
她知道祝京南一定希望看见她,就像那一年她在产房里,她知道他就在外面,他们心意相通,他们彼此挂念,彼此陪伴。
“阿也......你也应该好好休息的。”
“他不平安出来我休息不好,我要去抢救室门口等他。”
王妈叹了一声,对钱诗说:“他们夫妻感情好,让她去吧。”
宋湜也知道钱诗一定会听王妈的话,她将含着泪水的希冀目光投向钱诗,看见钱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答应我,身体但凡有一点点不舒服,就回来休息,好不好?”
她用力地点着头。
王妈向护士借来一张轮椅,扶着宋湜也坐上去,抢救室急诊部在一楼,他们从六楼的病房坐电梯下去,还要穿过院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