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红磕着瓜子,“有什么好问的,好消息你也憋不住吧。”
“坏事我也憋不住!”金禧一身反骨,跟俩人告状,“刚有个老帮菜说我年纪大,生不出来孩子!”
赵丽红骂了句脏话,“你的脾气肯定忍不了!怼回去了吧。”
金兰叉了一块梨递给她,“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的,真是上了张峰那小子当了。”
金禧接过,慢条斯理小口吃着,想起一个人,嘴角弯了弯,“也不全是……也有好的。”
赵丽红和金兰不约而同看向她。
赵丽红问:“有情况?”
金禧顿觉慌张,上半身弹起,“什么啊……主办方给每个人都送了粮油,还有洗衣液,我都带回来了!”
“没有也没关系。”金兰笑了笑,“我跟你妈也没指望你能在联谊上找到另一半。”
金禧躺回椅子上,“说实话,我跟周任远分手,你俩失望吗?”
空气中静了静。
金兰对自己的婚姻失望透顶,她摇摇头,“你这辈子结不结我都行。”
赵丽红叹了口气,“其实我吧……还挺难过的。因为你俩订婚的时候,我和你姑跑了趟商场,外婆要给外孙准备银器,还有婴儿车啊,婴儿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怕到时候来不及准备。现在计划改变了,还是有些空落落的。这几天我就在想,如果以后我死了,你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生病的时候谁能送你去医院……”
金兰白眼打断,“什么死不死的,不还有金歌吗?姐弟俩互相照应。”
“我还没说完呢!”赵丽红默然几秒,回想起种种,“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上你爸吗?”
这个故事金禧听了不下万遍,但此刻,却不想起身离开。
赵丽红21岁遇上了金兆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独独怕那条工厂通往宿舍的小路,那里是棚户区,鱼龙混杂,独身女子的害怕在黑夜中无限放大。金兆云风雨无阻陪伴在她的身侧,手电筒的光束永远打在她的前方。就这样,接赵丽红下夜班的习惯一直持续到他去世的前一天。
赵丽红有一度很难接受金兆云的突然离世,好像深渊般的黑暗卷土重来,她打起精神倒数黑夜。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你以后的人生中一定要有男人吗?一辈子一定要和一个男的捆绑在一起吗?这两个问题,好像一下就有了答案。”
听完赵丽红的话,金禧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第10章 他俩旧情复燃了!
第二天一早,金禧朦朦胧胧中听到一阵吵架声,人一下子就醒了,她起身套了件外套扒着窗框看热闹。楼下停着辆卡车,方老师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堵着不让开进来,她的外孙林祈越在跟几个搬运师傅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方老师叉着腰抬头往屋顶看了看,发现“禧”从天降,朝人招了招手,“小禧!你快来给我评评理。”
金禧从小学习不好,见着老师都绕道走,但方老师她是不怕的,小时候经常带着弟弟金歌去这位近邻家蹭饭,方老师就如同她亲奶奶一般。
方老师讲究,每周六晚上雷打不动在院子里煨着炭火做蛋饺,像过节一样。做蛋饺的大铁勺已经用了很多年,纹理光滑,浮着油亮的光。放点猪油润一下,待冒烟了放蛋液进去转一圈,再把肉馅摆在中间,最后一步需要技术,蛋皮太嫩就会破,太老了又合不上。方老师经常故意失手,把蛋皮给她和林祈越吃,不过最后都进了她的肚子。
林祈越闻声抬头,看见金禧从窗户探出个脑袋,长发自然垂下,漾起了嘴角。
金禧被他这么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目光错开掩饰尴尬。
方老师一巴掌拍了上去,“发什么愣啊!”
林祈越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对着楼上的人说:“眼屎擦一下。”
金禧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就你眼神好!”
金禧打着哈欠蹬蹬蹬跑下楼,视若无睹地越过林祈越,跟着方老师进了对门,屋子装修风格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年轻人喜欢的极简风,目光所及之处,没什么陈设,显得冷冷清清的。老人家最怕冷清了,要是再把院子里的那些老物件丢了,怕是再找不着家的味道了。难怪方老师会着急上火。
金禧又走到院子里,绕着旧家具转了一圈,几口樟木箱子,老书箱,方凳,八仙桌……乍看下风烛残年并不起眼,细看之下花纹雕花样样精致。中堂家具是一应俱全,看面上的痕迹,怕是有百年历史了。
相传林祈越外公祖上出过秀才,再往下也是一方地主,真不愧是大户人家!
这会儿,林祈越塞了两条烟才把师傅请走,进院子见金禧呆站在那儿,外婆在里屋喊他都没听见,就往她跟前凑,撞了撞她的肩膀,“怎么样?设计师有何高见?”
金禧高考走的是美术生的道路,靠着微弱的天赋,吊车尾考上了211的工业设计。大学时期也憧憬成为一名家具设计师,无奈现实总是骨感的……
金禧心里有了主意,偏过头来看他,“这么好的家具,丢掉干嘛!”
“啊?”林祈越一愣。
“你听听,你听听小禧说的!”方老师见林祈越半天不应声,拿了两瓶水走到院里,眼看她这外孙眼睛都快长姑娘身上了,瞬间心花怒放,她把水递给金禧。另一瓶林祈越要喝,她怕金禧不够喝,攥在怀里不肯松手,“要喝自己拿去。”
林祈越气笑,“我给她开开,行了吧。”
听到这话,方老师才把水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