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立明额角附着细汗,他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又恢复了清爽干净。
旁边几桌在喝酒,有点吵闹。
谢立明凑近了,突然道:“刚刚那个叫林祈越的,你俩不是发小那么简单吧?”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你喜欢他?”
谢立明在情场里滚过几遭,最后一段可谓是刻骨铭心,只是等他看清自己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所以,他懂一个男人看向心爱的女人时的眼神。
“就是发小那么简单。”金禧夹了片肉,顿了顿,“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觉得何文瑾像面镜子,清晰地照见少女时代不切实际的幻想。
谢立明轻轻一哂,“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第一眼只看到女人的曲线,耳朵只被喜欢的声音吸引,手要摸到满意的触感。所以你说类型……哼,不存在,因为我们很肤浅。”
金禧嚼着牛肉,噗嗤一声笑了,“不好意思,女人也是。”
“视觉、听觉、触觉调动的是喜欢,喜欢只是偏好。”谢立明讲到这里停顿两秒,“爱却是唯一,不会随着时间变化。”
金禧听到这里,从碗里抬起头看他,她有点不太明白,“你怎么确定是爱?”
“要不要试试?”谢立明扬扬下巴,“勉为其难,我可以充当你的追求者。不动声色扔一颗小石子过去,听听有没有回声,看看有没有涟漪。”
金禧怔愣几秒后摇了摇头,夹了块香辣牛肉干嚼着,“算了,我还是不让你为难了。”
谢立明诧异,“怎么了?怕了?你看着可不像是会怕的人啊。”
金禧被辣到了,拿起水杯仰头往嘴里灌,架势像在喝酒,“你就当我是怂了吧。”
“没意思。”谢立明耸了耸肩,“你是怕他经不起考验呢?还是怕你自己绷不住?”
“都不是。”金禧摇了摇头,放下筷子,“我不想当石子。”
她将石子这两个字说得很清楚,谢立明的耳朵动了动,迟疑地问:“那你想当什么?”
金禧想起了周任远,好一会儿才说话,“爱情在现实面前很脆弱,它经不起试探,也经不起权衡。真情在世上太弥足珍贵了,所以需要好好守护,我不想当一个破坏者。”
谢立明一怔,随即笑了,半真半假地说,“怎么办?我都要爱上你了。”
金禧咧嘴笑着,一张脸被火锅热汽熏的红扑扑的,“别爱我,没结果。”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快吃完的时候金禧借口去卫生间,要去结账,没想到老板说谢立明已经买完了。
金禧要把钱转给他,谢立明绅士地盖住她的手机,“对不起,我没有让女生买单的习惯。”
金禧没让谢立明送自己回去,她沿着乡道慢慢走,看着熟悉的街景,思绪有些散漫。
她猛然想起林祈越,在想他和许文瑾叙旧的如何了?
少女时代的她是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林祈越,有所察觉时满心满眼都是他了,心魂的投降和孤注一掷是危险的,抽身和消除怨愤才变得艰难。她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超脱,正因如此,十年后再次面对那个给了她懵懂爱情启蒙的人,当心中再次产生微妙的悸动,她才会如临大敌。
她反思了一下,现在她对林祈越又有了好感,又忍不住去猜他的心思是否和她一样,这何尝不是一种权衡。
她早就知道,付出的心血和得到的心意或许从来就不成正比,计较太累,不要回头了。
霜浓月薄的乡村深夜里,惟有几户人家亮着强烈的灯,寂静的乡道上一时只有她的脚步声。再往前走几十米就能到巷子了,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然而就在此时,前方有个黑影从乱草丛里蹿了出来。
金禧心头一跳。
那人朝她走了过来,越来越近,她僵在原地,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怎么才回来?”
金禧一听是林祈越,气得拿包砸过去,“靠!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路上她都在给自己壮胆,被他这么一吓,心头猛然一股怒火烧起,这会儿下了狠手,林祈越是知道的,也不躲,像座山一样站那儿等她气消。
察觉到她的脱力,才把包抢过来攥手里,“别打了,包要坏了,不值当。”
金禧这才堪堪停手,气吁吁往前走,发现林祈越跟在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
“没跟着你,我家也在这儿。”
“放屁!你还没搬回来呢!”
林祈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乔迁之前要压房没听说过吗?”
金禧不搭理他,继续往前。
他已走到她身侧,冷冷问她,“他人呢,都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走回来?”
金禧抬头瞪他,又耐着性子说,“是我没让他送,他还要回去,一个小时高速,路上太危险了。”
“你宁愿自己一个人冒着危险走回来,也不让他送。”林祈越忍不住哼笑了下,“挺会心疼人的啊。”
金禧皱了下眉,抬眼看他,他的眼眶略深,瞳孔的颜色近似于深褐,以前她最喜欢他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犹显专注,好像眼里只有她一人。
现在金禧避开了他的眼睛,看向他紧绷的下巴,“你什么意思?”
林祈越一径沉默着,只是看着她时眸色渐深。
金禧冷下了脸,“别他妈阴阳怪气的!有事说事!在你前女友那儿吃瘪了,就来找我麻烦!”
林祈越怔愣了一下,“哪来的前女友?”
金禧懒得搭理,转身继续走,林祈越亦大步跟随,一时巷子里只剩两道急促的足音在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