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本来想放在心里，修复好之前的裂缝，等时机成熟，再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他低头嘲笑自己，“我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连这都做不到，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
“第一次吵架是在初二，我做了错事，你半年没理我。那半年……”他停顿稍许，“真是要了命了。”
“第二次是高三毕业，因为我的一时懦弱将你推远，错过了十三年……”他说到此处，压不住内心的抽痛，眼眶微红，“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金禧愕然，觉得脑子里有声音在轰鸣。
林祈越看着金禧微微睁大眼睛，苦笑了下，“一直都是你。”
金禧不明白，“可是你拒绝了我。”
林祈越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知道他不能再隐瞒了，“你也知道，我父母的感情一直都不好，他们总说不离婚是为了我，高考结束那天他们就去了民政局，等我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我感觉我就像一把没什么用的枷锁，用完就丢。”说着，他顿了顿，“......我知道这不是借口，但那时我真的，真的没有勇气去回应你的感情……”
金禧吊着口气，“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我想自己消化好再去找你……可等我回过头，才发现你已经向前了。”
“我也试过，要不就算了吧。但是不行，你回来了，才又起了奢望，因为是你，我没办法控制。”他慢慢垂下了头。
金禧看他低垂的头颅，忽然很想摸摸他的头，但很快理智回笼，又觉得可笑，向后退了两步，抬头望着他，“这不公平。我曾经很用力喜欢过你，也是付出过真心的，跟你告白也不是临时起意，被你拒绝后也是一样，当时把你从我的生活剥离出去花光了所有力气。你还以为我是十八岁的金禧吗？你招招手我就会朝你跑过去。”
林祈越压抑着活该的情绪，没有接话。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声音有点喑哑，“我真的错过了吗？”
金禧心里一阵酸胀，是愤怒，还是疼惜，她无法明晰。
她张了张唇，最终败给了本心，“我对你……的的确确又动了心。”
林祈越抬头看她，心跳加快。
金禧窒了窒，又说：“但我三十一了，目前的生活一团糟，工作没有着落，新媒体也没做好，没有任何头绪......我希望我能理清自己，然后能在不用顾虑任何情况下，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现在我……暂时还做不到。”
林祈越长吁一口气，心稍稍定了，“暂时，幸好不是永远。”
金禧愣愣抬眸看他。
林祈越迎着她的目光，会心一笑，“你不抗拒我，能告诉我你的心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放心去理清你的生活，如果需要帮助请一定要把我排在第一顺位。作为交换，我也要保留我追求你的权利。”
金禧认真道：“如果最后我都没有理清，没有给你你想要的答案，那你岂不是浪费时间了吗？”
“这是我的事，一无所获还是满载而归，我都接受。你不要有负担，享受就好。”林祈越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温柔，“我心甘情愿，当你的赌徒。”
这番话让金禧一夜未眠，辗转到天明。
反正也睡不着了，她索性起了床，在厨房随便对付了两口，又跑去村口小卖铺买了两包贵价烟，点付款的时候心哆嗦了两下，随后就打了车往城东的旧木材市场跑。
到地方后，金禧就给陈老板打了个电话，陈老板让她等在门口，不让随意走动，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金禧也是听话，说不让动就不动，坐在一片废墟上盘旧家具的价格。没一会儿功夫，一辆载满旧木板的大车驶过，陈老板就跟在车屁股后面。
陈老板跟她预想中的差不多，人长得干瘦，一张老皴脸，常年在户外劳作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的多。
陈老板一见是个黄毛丫头，立即放缓了脚步，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连金禧递过去的烟都没接，摆明了不把她当回事。
金禧心里不舒服，但她也不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
陈老板叼着根烟，金禧凑上去拢着打火机帮他点火，问他：“陈老板，这儿的旧货市场呢？”
陈老板弹了弹烟灰，“早就让人家搬走了，木材店还剩下三四家，但都是顶风作案，消防怕有隐患不让开。”
他边说边带着人往里走，七拐八拐的，所到之处都是拆迁废墟，连给木头遮风挡雨的屋顶都没有了，里面三三两两走着几条人影。
陈老板把人带到仓库，就去忙自己的了。
金禧来之前想得简单，以为是个大型仓库，结果她逛了一圈后，发现陈老板店里都是些旧木材，要么就是拆迁区收来的旧门板，没有她想要的半成品。
又是一无所获，她心里想。
金禧准备离开，把一包贵价烟硬塞给了陈老板，陈老板接了个电话在木工台后叫住她，“姑娘，先别走！”
“你不是要旧家具吗？待会儿有个搞回收的要来，你跟他聊聊吧。”
不过这个人，金禧是万万没想到。
廖茂村是开着面包车来的，风风火火，车屁股后扬起一米高的灰。
金禧吃了一嘴灰，骂骂咧咧跑到一边的水池子洗脸漱口。
廖茂村下了车，顶着个大肚子正往里走，余光瞥见了一个人，觉得有点眼熟，于是偏身瞧了瞧。
“你是……赵丽红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