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越摇头否认。
他并不保守,他也有真实的欲望,就譬如说现在,但想做和真的要去做又不一样。
具体原因有些复杂,在他心里,他更希望情感需求能去引导欲望,因为爱才会去发生关系。这是他一直认定良好两性关系的基本。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的爱意能与他对等。说他小气也好,计较也罢,他只是觉得她喜欢他,但他更爱她。谁爱得深谁就是弱者,这让他在一些事上给自己留有余地。
具体原因他没有明说,只淡淡地说:“我只是现在不想而已。”
金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依不饶地问:“那你什么时候想?”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饿狼,眼神明晃晃的,目不错珠地盯着他,林祈越心里有些堵得慌,看向一边不说话。
“说话。”金禧把他的头掰正,“别装听不见。”
金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了,看着林祈越逐渐阴沉的脸,怒火隐约有些冒头,指着座下。
“你刚刚这里没反应吗?还是你打算歪曲事实,反咬我得了臆想症!”
金禧是真生气了,从他的腿上溜下来,“你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样,搞得我跟逼良为娼似的,你要不愿意,我还能霸王上勾不成。”
“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金禧在气头上,“还说没那个意思,你都快把‘你轻浮’三个字写脸上了。”
“……我就是那个意思,行了吧。”林祈越也下了脸,脱口而出,“我打从心底里认为,你跟我好就是为了上床,满意了吗?”
“你……”金禧被反将一军,登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把话说清楚!
林祈越不理会,起身走到电脑前,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抿紧了嘴唇,明显是在生气。
金禧真是服了,“一生闷气就拉着张脸,也不说是为什么,跟你吵架真是没劲透了。”
双方表情都不好看,金禧本来想直接走人,临到门口又停住了。
她还是想跟他好好谈谈,深深吁了口气,怒气才消散了些,换了副口气,“你可不可以每次有什么事都不要憋在心里?你有任何顾虑都可以跟我直说。”
两人即将分隔两地,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猜测对方在想什么上面。
这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她深知他一直都是画地为牢的性子,他现在出不来,只能她闯进去。
林祈越闻言沉默了,半晌后抬眼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无比认真,是真的想解决问题。
“对不起……”他幡然醒悟,发现自己又钻牛角尖了,瞬间悔得要死,迳自垂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来消化自己在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中产生的愤怒,不安和自我厌弃。
这时金禧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他,“那么……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对不起。”林祈越回抱,下巴搁在她颈窝,轻轻说:“这事……我想慎重一些,现在有点太快了。”
金禧懂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更大力抱紧了他。
心抵着心,在碰撞和流动之间,林祈越也听懂了——你想要的安全感,我慢慢给你。
终于到了离开的那天。
为什么要说是终于呢?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她和赵丽红大吵一架。
金禧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出远门,赵丽总有那么多事儿?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她都不满意,都可以挑到毛病。
三天前就开始催着她收拾行李,收拾的时候也不帮忙,就倚着门框指手画脚。要合上箱子了又嫌她摆放的位置不对,浪费空间,但重新归置工程浩大,金禧才不听,俩人吵起来。
“羽绒服怎么没抽真空啊?占了半个箱子了。”赵丽红指着床上那几件新摇的羊绒衫,“这几件你要怎么放!”
“上面花纹太难看了,我不要。”行李箱合不上,金禧正在作斗争,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哪里难看了?”赵丽红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羊绒衫是大红色的,她下身穿了条红色瑜伽裤,整个人跟个烧火棍似的。
金禧瞥一眼,没说话。
“我特意给你去市场做的,还多花了一百加急呢。”
“谁让你自作主张了?我又不是没衣服穿。”金禧终于把行李箱关上了,坐在上面喘气。
“你不要我自己穿。”赵丽红把衣服抱在怀里,见行李箱的拉链没拉好,又骂她,“唉哟,做事毛毛躁躁的,你这样怎么在上海混……我要是你老板,一天都容不下你。起开!”赵丽红一把把她推开,把衣服角掖进去。
“我好得很!”金禧受不了她习惯性贬低,再加上要去新的工作环境有些忐忑,就玻璃心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吗?”
赵丽红没注意到金禧的情绪,开始翻旧账,“从小你就粗心,算术题十道里面有六道都是错的,一篇作文里能找出好几个错别字……”
“行行行,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也别管了,就让我将错就错下去吧。”金禧听不下去了,摔门离开房间,就听见赵丽红在她背后喊:“白眼狼!让你认真仔细点我还有错了?我是为了谁啊!换别人我才懒得管……”
后面几天,谁都不跟谁说话。
走的那天,林祈越的车停在门口,金兰和方老师都出来送她,就是不见赵丽红。
后备箱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金兰正要把一大袋带土带跟的青菜塞里面,金禧见状赶紧拦住,“我又不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