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禧站定后转脸瞅见金歌脸上的伤痕,颇感讶异,“谁打我弟了!”
班主任见她撸袖子要找人算账的架势,忙把她拉住,说跟金歌动手的是两个小混混,受的伤可比金歌严重多了。
金禧瞬间松了口气,欣慰地拍了拍金歌的肩膀,长大了,出息了,但又觉得奇怪,这里面又有安禾什么事?
班主任便解释说金歌和安禾是在校外被小混混找麻烦,金歌看着文弱,实则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有警察经过,小混混提前跑路,金歌就要过度防卫了。据警察说,两个孩子的表现举止超出一般同学的友谊……
安禾淡淡道:“没错啊,我喜欢金歌。”
在场所有目光齐齐看过去,包括一直动不动的金歌。
安禾原意是想把金歌择出去,但她扭头看向金歌的时候,那无措的眸光引得她心头颤动一下。
她定了定神,缓缓道:“我拉你出去,其实是要表白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多刷些存在感,万一以后……”她俏皮地眨了下眼,“对吧?”
少年的手指不自禁地攥紧了衣角,他几乎无法在这样的对视中保持冷静,“我……”
“你们两个!”班主任气得血压飙升,“这时间……这场合,你告白合适吗!都要高考了,心里没点数吗,有什么话不可以放在高考后再说!”
安禾把手臂一抱,理直气壮地说:“万一他被抢走了呢?”
金禧惊了,金歌竟然成了香饽饽,差点抬手拍几下。
班主任怒拍了下桌子,“你一个女孩子目光放长远点,上了好大学什么男的没有啊。”她看了眼金歌,“不是说金歌不优秀的意思啊……”
“反正高中恋爱不会有好结果。”
“谁说的。”安禾悠悠地看了金禧和林祈越一眼,“他俩就是最好的例子啊。”
两人属实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俩的事,金禧忽然呛了口水,猛咳了几声,又和林祈越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冷冷的,就跟冤种似的,心里很不爽。
班主任难得露出卡壳的神态。
安禾在为成功转移焦点而窃喜,还想说什么,在她张嘴前林祈越冷冷瞪她一眼,又把话咽下去了。
林祈越解释道:“老师,你听安禾胡说八道呢,我俩没早恋,顶多那会儿就是互有好感,而且……”
金禧抢过话头,没好气地说:“而且现在快分了。”说着怼了金歌一肘子,“看到没,互有好感也没好下场的,你俩好好学习,高考才是头等大事。”
林祈越在旁边嗤一声,眼角冰冷。
俩孩子深刻检讨并立下保证后,金禧先一步带着金歌打车走了,林祈越黑着脸跟在后面。
“我有没有说过以后叫家长别喊我。”林祈越一路无话,快到外婆家来了这么一句。
安禾当时一个寒噤,抬眼刚好看到金禧下了车,姐弟俩有说有笑的。
她心里嘀咕着,“闹分手冲我发火,算什么男人……”
林祈越到家后去看了眼外婆,老太太今天气色好多了,米汤兑鸡蛋喝了有两碗。手上有了点劲,拉着他的手嘱咐了半天,她说得困难,话含糊不清的,但提及金禧的时候,他听懂了,心里一慌,下意识避开老太太慈祥的目光,看向别处,借口说要去厨房。
今天白天是陈芳当值,看儿子没有往常精神,整个人气压很低,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擅长安慰人,就跟着他去。
水池子里攒了一堆碗,她习惯看儿子眼色,心有戚戚。但这次真没想偷懒,是准备晚饭前洗掉的。
林祈越没说她,挽起袖子吭哧吭哧在那儿洗,陈芳在一旁把碗碟擦干放橱柜,完事后两人端了盆热水去了方老师房间,给她翻身擦身,一顿忙活给陈芳累得呼哧带喘的。
等到老太太沉沉地睡去,林祈越把脏水倒了,后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木愣愣地看着。陈芳给他倒了杯热水,也坐那儿看。
陈芳看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儿,“跟小禧吵架了?”
“没有的事。”林祈越目不转睛。
“还嘴硬,老太太躺病床上都看出来了。”
林祈越没有接话,大概隔了有五分钟,就在陈芳悻悻起身的时候,听到他问:“如果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你还会选择生下我吗?”
陈芳瞠目结舌,她觉得这个问题是个陷阱,她刚因为照顾老太太在儿子这里加了点印象分,商人不做赔本买卖,她不想因此付诸东流。
她谨慎措辞,“会啊。”
林祈越一针见血,“撒谎。”
陈芳有些难受,为他,也是为自己,坐在他旁边,“那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实话。”林祈越看她。
她想了半天,说:“实话就是,你并不是我带着怨念生下的孩子。”
“因为有了你,才能让我撑过难熬的九个月……”陈芳笑了笑,“但这都是后话了。孕吐那阵吐出胆汁至今让我有些后怕,我承认,那时候确实想去医院来着。”
她往回找补,“但你的出生改变了我的想法,让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祈越相信她的话,微垂下头,“但我的出生也没能让你陪我长大。”
陈芳顿了顿,“关于这点我一直很抱歉。”
“但你爸为什么不可以带呢?”陈芳跟他对视一眼,“家里得有一个人出去赚钱,为什么一定得是他,而不是我呢?”
“在你学会走路之前,我本能地把照顾孩子的职责往自己身上揽。直到有一天,你爸做成一个大单,回到家跟我报喜。我很为他开心,但我突然被一阵莫名的悲伤压倒。我的能力并不逊色于他,却因为母职要被困在家中,他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