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温柔慈爱的声音,原来也能如同一道惊雷。
怔在原地的薛瞻终于不得不意识到,如果不改变,他必然会离开一班。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压根不会有多在意这种班级变动的事。哪里都是学,哪个班对他都一样。至于他的那几个朋友们,当然也不会因为不在一个班就与他疏远。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下意识第一个就想到许佳宁。
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现在的一班对于他而言,就是特别的。
他想长久地留在一班,随时能看到她,哪怕他们坐在一开始的对角线,亦或是如今的竖直线。
薛瞻沉思许久,久到地上卧着的波斯猫眯上眼睛打起盹来,然后抬起头,望着母亲秦宛若,坚定道:“妈,给我请个家教吧。”
有了薛瞻的主动上进,秦宛若请家教的计划落地效率极高。
寒假第三天,她就让秘书谈定了一位家教,单独给薛瞻补习数学和物理这两门弱项,寒假这个阶段的补课费直接商定在六位数,其中还不包括薛瞻成绩提高后的奖金。
据说这位家教当年在清华时,本硕连读,成绩名列前茅,现在帮薛瞻这个高一学生补习,自然轻轻松松。
薛瞻跟着他先初步学了一周,算是互相了解与磨合,一周后给了秦宛若和薛朗锋正向反馈,说是讲课还算细致,能让他听懂。
秦宛若夫妇也就放下心来,彻底敲定此人。
于是这个寒假,一直到过年前,薛瞻每天都在补习,经常打的游戏不打了,甚至连那个装修奢华的室内篮球场也很少去。
撇开张扬三天两头的邀约未果,就连大忙人商叙,也能感觉到薛瞻的反常。
“对,叙哥,我最近忙,打球的事我先看看计划表再定吧。”
商叙难得主动打电话来约薛瞻出来,而薛瞻虽然惊喜,但仍是罕见的没有一口气答应商叙的邀约。
“你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商叙疑惑不解,捕捉到关键词后,就眯起眼睛,细细询问,“计划表?”
“补习呢。”薛瞻终于忍不住叫苦,“再不学,我就要从尖子班滚蛋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尖子班了?”商叙抬眉,嘴毒道,“明明一年前,你还说想出国水个文凭,不受高考的苦了。现在改过自新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想留在国内,不行啊?”薛瞻遮掩道。
“行,当然行。”商叙语气淡定,“那祝你成长愉快,再见。”
薛瞻是和商叙之间互损惯了,也不介意,反而想起些事来,急着拦他:“等等,咱们聊会儿天呗,给我解解闷儿。我刚好有件事想问问你,你先别挂。”
商叙于是静静听着他问,他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支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划拉。
“叙哥,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吗?”薛瞻问。
万年铁树不开花的商叙沉思一阵,冷声回他:“鬼知道。”
问商叙算是问错人了,这人宛如冰山,性格冷淡,压根不主动社交,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些年,就他一个真心朋友。
据薛瞻了解,商叙在学校也没少收情书,可他全都无感,面无表情地把情书全还给了那些女生们,铁石心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样的人,确实鬼知道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他的另一半此刻身在何方了。
薛瞻笑了笑,缓缓道:“我可能也不一定说得对啊,就是我感觉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草稿纸上写着些什么字,瞧上去却又不像是在演算数学题。可态度倒是很认真,一笔一划,比平时习惯的行楷要端正许多。
“会悄悄看她,喜欢看她的笑。会想方设法在她面前转悠,和她说几句话。”
“会心疼她,总在猜想她的需求。”
“会想努力朝她靠近……”薛瞻停下了笔,看着草稿纸,低声总结道,“想拥有和她一起的无数个明天。”
抬头时,那张草稿纸上,铺满的三个字,全是“许佳宁”。
第20章 薄荷
“怎么, 在学校有情况?”商叙听着好友如孔雀开屏似的倾诉,不禁也起了好奇心。
“随口说说。”薛瞻咳了一声,“这不是在跟你探讨嘛。”
“我对这方面没什么心得, 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商叙说起话来,简直比成年人还成熟,“我的时间很宝贵。”
“好吧。”薛瞻有些悻悻, 但也深知道商叙的性格, 于是道,“那就不打扰你的宝贵时间了。我也准备继续做题了。”
匆匆挂断电话后,薛瞻开始看明天补习的计划表。
他的家教做事很有条理,每天都标注了补习进度,连几天后的年三十上午都不放过。
他正拿笔圈画着日期,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便直接道:“进来吧,门没锁,薛颂。”
知道薛瞻这一次用功是动真格, 薛家其他人平时都怕打扰他学习,也就薛颂觉得不太适应,一个人又太孤单, 偶尔过来找他。
薛颂进门时,见薛瞻正专注地做题,连头都不抬一下,备受冷落后,她的恶作剧心思顿时滋长起来:“哥, 你的薄荷叶子怎么黑了?”
“有吗?”薛瞻立刻转头去观察薄荷, 很快反应过来是薛颂的恶作剧,冷声道,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