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玛法到底还是妥协了,放回了阿玛、下了罪己诏,一切似乎回归平静了,但是弘晖知道,这只是皇玛法无奈之下的暂时妥协。
等事情平息后,皇玛法依然还会想法设法去谋夺耿姨娘手中的长生之法的。
阿玛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阿玛回来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耿姨娘和弘昼就消失了——并且在这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但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未来的这些,他和皇玛法一样,根本就不相信耿姨娘会死,只以为这是阿玛和耿姨娘为了逃避皇玛法逼迫的权益之计。
阿玛和耿姨娘这些年的感情,他们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皇玛法之前之所以敢如此逼迫阿玛,也有这个原因。
皇玛法赌耿姨娘舍不得阿玛,就像之前赌她顾忌阿玛不会对他动手那样。
只要阿玛留在京城,早晚有一天,耿姨娘会回来的。
皇玛法是这样坚信的。
耿姨娘走后的第一年,没有回来,皇玛法不动声色。
第二年,耿姨娘依然没有回来,皇玛法开始有些浮躁了,朝堂上时有官员被问责贬官。
到了第三年,还是不见耿姨娘的踪影,皇玛法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对大臣官员越发苛刻,就连阿玛和叔伯也常受到皇玛法的训斥甚至是罚跪。
甚至他时候感觉,皇玛法看那阿玛和些叔伯的眼神是嫉妒的,那眼神,不像是看儿子,倒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他知道,皇玛法是在妒忌他们都比自己年轻。
整个朝堂如履薄冰,连党争都变少了,平静地就像是一潭死水。
可到了第四年,也就是康熙六十年,还是没有耿姨娘的半点消息后,皇玛法似乎是接受了耿姨娘不会回来的现实,变得安静不少。
既不折腾底下的大臣,也不刁难叔伯们了,有时候还留下他们一起用膳下棋,甚至还考校起他们这群孙辈的功课来,就像是普通的老人一般。
而这时的皇玛法也如同普通老人一样,越发地衰老了,原本坚毅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挺直的腰板也佝偻了起来,甚至还拄起拐杖。
皇玛法真的老了。
等到了第五年的冬天,也就是十一月十三日这天,在位长达六十一年的皇玛法在畅春园的清溪书屋,平静地走完了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皇玛法驾崩了。
对于皇玛法的死,弘晖心中是有感伤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无比的轻松。
因为耿姨娘的缘故,自他幼年起,阿玛就一直被皇玛法冷待和打压,就连他和额娘也受到了不少冷遇。
就算皇玛法在他年少的时候对他展露过的少许温情,但也早就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且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模糊不堪。
后来,皇玛法更是为了谋夺耿姨娘的长生之法,对阿玛越发变本加厉、言语越发刻薄。
那个时候他时常有个阴暗的想法,要是耿姨娘在的话除掉皇玛法,那该有多好,那他们也不用这般战战兢兢了。
现在皇玛法终于死了,弘晖只觉得压在头顶上的那块巨石终于消失了。
只是在皇玛法驾崩之前,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决定。
他把皇位传给了阿玛了。
这样一道圣旨,别说阿玛没有想到,就连众叔伯和满朝大臣都没有想到。
毕竟这些年,皇玛法对阿玛的态度,满朝文武都是看到的,可以说是相当不待见。即便最后两年,皇玛法对阿玛的态度有所好转,但是也并未表现过任何要传位给阿玛的迹象。
但是这道圣旨,是所有文武百官、王公大臣的见证下,皇玛法亲口所述,甚至以防万一还留下了遗诏,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皇四子胤禛的名字。
哪怕有人再不愿意、就连阿玛也不愿意,也不得不登上了那个让众人抢破脑袋的皇位。
弘晖记得,阿玛登基的前一天晚上,养心殿所有人的太监宫女都被赶了出来,只有阿玛一个人在殿中。
等到第二天他再进去的时候,整个殿中的瓷器玉器被砸了一地,就连坚硬无比的黄花梨宝座都碎成了木渣,整个场面就像是狂风过境了一般。
阿玛则是青了一只眼睛坐在现场唯一一只完好的椅子上,一脸的苦笑。
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弘晖突然想起了在耿姨娘离开后的第四年,他曾经问额娘,耿姨娘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记得额娘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
“回来?她又何曾离开过?”额娘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既轻松又神秘。
当时的他还有些不理解这话的含义,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阿玛最终但是登上了皇位,成为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年号雍正。
登上皇位的阿玛每天都异常忙碌,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地满满的,每天不是在处理朝政,就是在处理朝政的路上。
不仅如此,在阿玛登基后的第二个月,他就被封为了太子,每天都被阿玛带在身边学习处理国事,似乎丝毫不担心他会抢夺自己的权利。
如此急迫,让他有种莫名的错觉,好像是阿玛的时间不多了,这才如此着急让他能尽快熟练这一切。
雍正元年,阿玛发布上谕十一道,历举官场种种积弊,整顿吏治,并施行耗羡归公和养廉银、摊丁入亩的措施,增加财政收入。
雍正二年,青海平叛胜利,阿玛政权趋于稳固,开始惩治八叔九叔一党,削宗籍和圈禁。这埋藏了十几年的仇恨终于有了彻底的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