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荒谬的一个事儿,可当时的女皇信了。
或许是她刚登基,龙椅还未坐热,听不得这样的字词,一听就炸——她把整个占星楼都封锁,用一碗毒酒赐死了老国师。
直到公主们陆续出生,而民间又一派安详喜乐……她才松了对占星楼的管制,在二公主生辰礼的这天彻底解封了占星楼。又在皇太女册封典礼同日,宣布生子药让国师与皇太女研制。
——老国师临死前把他叫到床边,让他继承衣钵,成为下一任国师。
她说他从小就受了很多苦,是从最黑暗的地狱边界爬过来的,所以一定会为民众谋求福利。
她说他一直都是最用功的那个,不管做什么都名列前茅,都是让人提及姓名都不得不骄傲的存在。
她说他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做这块的料子,比当时的她还要适合。
——其实都是假的。
他明知老国师回宫路线,才刻意装晕倒在老国师马车面前。
为此,他还毒死了其他两个想要跟他一起进宫的乞丐。
他是看过了那么多不公平,欣赏够了所有人的丑陋嘴脸——但他一点都不想拯救他们。
他自己都烂透了,糟透了,恨不得所有人都这样才好。
什么拯救……不如让他亲手让他们活得更生不如死。
最用功?最有天赋?
那是因为稍稍比他好一些的童子都死了。
——老国师死都不知道,那纸状书,就是他亲手呈给女皇陛下的。
老国师死了之后,当时占星楼里所有的童子都被秘密处决了,只剩下他一个。
就算老国师不把这个位置给他,也都是他的。
他可不需要谁的施舍。
头几年,女皇装作封锁了占星楼,实际上十分看好他的心狠手辣,把他安排到暗不见天日的刑部去,日日守在那里折磨人——他发展自己的爱好,女皇也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在他的收藏品中,好几个完美成品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老国师是先皇都舍不得动的存在,却在自己女儿上任没几年,就赐死了。
他跟女皇到底哪个更薄情一点,还真不好说。
后来离了刑部,成为了堂堂正正的国师,他却反而不正常了。
总是会看见莫名其妙的幻觉——看见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往自己这边爬,看见白衣女鬼吊死在床边……
他又爱上了调香。
他习惯把自己沉迷在一种又一种的香味儿里边,这样就能看不见那些恶心的东西。
——他不承认这是报应,只是觉得又多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终生爱好罢了。
不能随意杀人,还得按捺着性子像老国师一样广收童子……
他又爱上了唱戏。
在戏中,他可以是每天都在杀人的大魔头,可以是站在骷髅山上的魔鬼……
“唔。”
正当国师怔怔的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发呆时,那人忽而一声闷哼,让他猛然清醒。
路上就把她伤口的血给止住了,不然这一路流血下来,不知得多少时日才能补回来。
她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唇也轻轻抿住了,像是昏迷过去之后还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她梦里捣乱,让她不得安宁。
“……小可怜儿……”
国师轻柔的用指尖抚摸着她的侧脸,满眼温柔眷恋——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粉色手帕,边缘还绣着两朵杜鹃花。
他随手指了个木盆,那木盆便像是被操控的玩偶一样,自动去倒了半盆水,又快速滑到国师手边——一滴都没撒。
第380章 我只是一只皇太女18
沾了沾热水,在她伤口附近轻轻又慢慢的点着。
渐渐地,他看见她秀气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国师唇角勾了下,心里头不受控的蔓延出喜悦情绪,比自己睡了一个舒服觉还开心。
木盆中的水一点点变成血色,将最后的一点污渍擦去,国师把帕子丢入木盆中,又掏出一个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末了,他又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响。
——二殿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第一眼就觉得,这身皮也是难得的极品。
他见过一次,之后梦里又来过几回,就惦记上了,忘不掉了。
可他清楚,这位不是刑部地牢里犯了重罪的死囚,也不是没爹没娘的无名氏……她是北凤国的二殿下,是皇太女,是未来的女皇陛下。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散发着美味香气猎物的大蛇,张着嘴巴,露出尖牙,蛇信子试探性的不住吐出……
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一口咬下,让猎物暴毙,成为腹中餐。
国师遗憾的叹了口气,又眨了眨眼睛,才起身。
——他的个子高,从这里的木窗能看见外面行走的宫人。
她们身着同一颜色的服饰,头上的发髻、发饰,耳饰、鞋袜都是一模一样的。
连带着那张脸,在红墙青瓦的皇宫里,也没什么不同。
看起来没特色极了,没意思极了。
但他床上躺的这个二殿下不一样啊——整个皇宫,整个北凤国,整片大陆……
都找不到这样的一个二殿下了。
她是最特别的。
这样想着,他从另外一只袖中掏出一个小白瓶,拔开瓶塞儿,倒出一粒绿色药丸来。
——闲来无事就爱做些毒药玩玩儿,做了毒药,更闲的功夫就用来做解药了。
把毒药喂给一个人之后,告诉他要死了。
却在临死前一刻把解药又塞到他嘴里去……不得不说,这种游戏真的百玩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