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叫住了七海健人，两个人站在路边时不时看一眼面包房，然后进行了一次五分钟的对话。
第163章
为什么五条悟会清楚地知道是五分钟,那是因为他真的无聊到认真计时。他一开始的确是想加入到两人的秘密对话中，看看是什么话题能叫两个人又绷起严肃的脸。
他又突然意识到，可是他又突然意识到芥川他真的马上就要离开他的视线很久了。芥川是一名有着严密计划并且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五条悟并不觉得在芥川临'入狱'前,他会无缘无故来找七海建人。
“七海,这真的是你想做的事工作吗？”
“其实今天之前还一直动摇过,不过从那家面包房出来后,我觉得可能又意识到了什么。安稳,职场，平凡以及自我保护,灰原他大概是不愿意看到我这个样子的。小纱她也……”
芥川缓缓抬手,将自己干净修长并且透着白皙的手掌冲着七海建人。午间的阳光正好，轻柔的将青年的手包裹上一层暖意，七海建人突然有些走神,他看着这手掌恍然间回想起芥川八岁的样子，以及那个时候的自己。
“七海，你可以先考虑自己。”
男人紧了紧手里买的鲜面包，没有任何遮挡的双眼认真的看着芥川。他没有着急对芥川说的话进行反映,而是在沉默后反问了一句。
“那你又何曾想过自己？”
“在下一直在为自己而战,只不过立场随着时间改变了。”
“这看来是个好兆头,你已经从最初的孤单一人变得有了羁绊，”七海建人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当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计谋。你也的确为了我们谁都不知道的某个目标面不改色的撒谎，布网,也在设计的各种圈套中活的无比强硬。我什至很多时候都一种你是我们的同龄人,或者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
芥川只是微微流转了一下黑眸中的光亮,而这时七海建人又继续道：“我很高兴在这个世界稳稳地扎根了。你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真实，而不再是虚幻的影子。”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在在下看来，这些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但你是芥川。这些对名叫芥川的人来说，都不是普通的。所以，我应该说我很开心你能变得平凡，变得像一个普通人，变得有血有肉。”
青年直视着男人的微笑，觉得血液都快要烧起来。往日里也沉默寡言的男人今天却如此的滔滔不绝，“芥川，我也会活的有血有肉的。有的事情，是这种日常磨灭不了的。”
比如梦想，比如想救下更多的人，比如那种中二的力量和责任对等。
“你做出了选择，在下也很高兴。”
芥川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脸上也不知道是晒得还是由于要开口邀请起了红晕。
“晚上的聚会——”
“那是五条大肆宣扬很久的你的成人礼，我会带着最好的祝福到场。也就当弥补之前你那些生日，也可以说惩罚我当个胆小鬼逃兵。”
七海建人已经打定主意之后回公司辞职。他听到了刚才追出来的面包店女孩儿喊得什么，他也清楚地记得那个女孩儿对自己的善意笑容，他更知道自己原来有无数次可能可以解决像女孩儿肩膀上的那种诅咒。
还能救更多人，还想救更多像灰原，像小纱，像女孩儿那般美好的人。而代价只是又一次将自己推上了危险的悬崖边上，只是有更大的几率死在无法对外言说的祓除战斗中。
他自己可能失去的无非是这条生命。
决定踏上危险的时候，七海建人也多少有些开心他可以再一次堂堂正正和之前的朋友见面。他之前被怯懦洗脑，踏入社会当一名社畜后几乎切断了和咒术界的任何联系，当然除了某个自来熟的人主动找上门。
但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又一次送礼物给朋友了。
芥川的喜好他多年前就有所察觉。即使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和五条完全不搭的芥川真的很喜欢甜口的东西。他不爱吃柑橘，却对红豆甜品以及无花果有所偏好。
七海建人匆忙从公司处理好自己的辞职琐碎事务后，就带着打包的无花果乳酪挞还有另外的礼物来到了五条家老宅。
夜凉如水，影影绰绰的虚影和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错乱的一幅油画。五条家老宅的生态环境有了人工湖水的映衬更加清冽，飞檐角廊处随夏夜晚风摇响的铜铃惊得窝在翠色中的鸟雀飞起。多年未曾踏足也无人带路，七海建人好几次都误入了野草荒路。
他也惊起一阵虫鸣和蛙叫，最后兜兜转转擦着汗竟然是绕路到了后院。
“明明是要去前院正厅的。”
男人无奈地摸摸太阳穴，好笑的同时也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年少的那时也很爱跟着学长他们来这里，只要一踏入这里的环境就会莫名心静。
但这才过了多少年？
这里很多的杂草丑树竟然是要淹没了人腰；这里曾经的清冷的那位已经不能再吸着薄荷烟看他们打闹嬉戏；这里的一切居然已经陌生到自己快要认不出来了。
七海建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条小路七扭八拐的过来的。他就像一个刚出原始森林的野人，踏着草莽浑身狼狈的就从暗处出现了。
“芥芥，我送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五、条、悟！！！”
裤脚处已经沾了很多苍耳西装也有些褶皱了。不过七海建人没有着急收拾自己，他从刚才就觉得有些吵闹了，而这里真的有些过于闪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