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顺势揽住他,嘴边扯出一抹假笑:“不必这么谦虚——话说并没有关于八原地震的消息,那这么强烈的震动,就只有可能是你的另一个猜测了。”
话音未落,震动猛地停止,停得就像来时一般突然。
两人凑近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从楼上下来,琴酒才出电梯,一只高脚杯就咕噜噜滚到脚边,因附着于上的余力破碎。
碎片照映出满地狼藉,以及几道扭曲在光线中的身影。
安室透看向碎片对面,只见门口站着一名气质孤冷的男人,肩头披着好像焊上去的西装外套,半边面容隐入黑暗,侧脸线条利落优美。
而在他前方,一片深紫色雾气悄然无声融入空气,随寒风寥落舒卷,仿佛清水里的一滴墨,仿佛无处不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雾气里,有一道看不清的影子静悄悄出现,和门口的男人呈对角线站立。
两人中间,纲吉右手紧攒握拳,用力撑住青筋暴起的额头,指间有金橙色火焰不断窜动,火光忽大忽小,忽明忽暗,犹如风中烛火,可见他心绪有多不平静。
气到变成打火机。
更远处的楼梯上,一阶站着一个人,除了脸都绿了的旅社老板,剩下的就是安室透口中的妖魔鬼怪们了。
琴酒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杀生丸的身影。
看热闹是人类(划掉)所有生物的天性。
“这两位是……”安室透拉着琴酒站在电梯右侧,用气音问道。
旅社大厅安静得过分,任何声音在此时响起都显得刺耳,头铁如安室透,看着面前三人的对峙景象,也没敢触霉头。
“他,彭格列十代首领。”琴酒指了指纲吉,再点点门口的男人和斜对面的影子,“他们,是他的云守和雾守。”
安室透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彭格列在找的十代,你把人藏得……等等!你就一直把人藏在身边?!”
“淡定一点,这才多大点事。”琴酒扶了扶鬓边的碎发,很是平静,“云守和雾守不对付,他们一碰面,往往要打得昏天黑地,刚才的震动估计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安室透眼角一抽,内心强烈的不安让他没能第一时间答话,等到想开口时,新一轮争端顷刻间爆发,又给他堵到嗓子眼去。
这一次率先动手的是云守云雀恭弥,外套倏然高扬,露出肘间寒光烁烁的浮萍拐。下一秒身影疾行,薄雾之下,一束银芒撕开视觉幻象,将锐利的拐尖抵上雾守咽喉。
于是身影作雾气散,六道骸凝神聚体于数米之外,正是纲吉身后。
倒不是他主动靠过去,而是纲吉掌心凝火成金藤,卷着他的腰身硬生生将人拽了过去,同时抬手圈住他的脖颈,让他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站着。
“我都跑到这里了,还逃不开你们……”
纲吉伸出另一只手,恢宏火焰四起,大厅转眼成火海,却并不伤家具建筑,只有磅礴威势无声蔓延。
琴酒咕哝道:“给我创造的账单。”
话音刚落,纲吉接上同样的话:“……给我创造的账单!”
尾音未落,火焰轰然爆发,将还想逼近的云雀恭弥震出大门。
“哇哦。”
云雀恭弥身形飞退,却不怒反笑:“小动物,我以为你有伤在身实力会有所下降,没想到比起之前,反而进步了不少。”
被钳着脖子的六道骸笑眯眯地拱火:“恐怕不是他进步,而是先前与你交手时并未尽全力——虽然如此,你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六道骸,请闭上你儒雅随和的嘴,停止你文采斐然的废话。”
纲吉一甩手,六道骸也被甩了出去,紫雾随之被火焰蒸发。
“找个地方,打完再进来。”他一边说,一边掩嘴咳嗽,拭去唇边溢出的血渍,“不想气死我的话,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云雀恭弥:“……”
六道骸:“……”
两人冷哼一声,也不说信不信,只是黑着脸一左一右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们一走,纲吉收起火焰,大厅内气氛顿时一松。
见状,旅社老板第一时间冲过去,将账单双手奉上。
“不是吧阿sir ,你统计这么快?”纲吉中气十足地反问,丝毫看不出刚才还吐过血。
“这不是计算损失的账单,是我预估的重新装修的费用。”老板挤出一个核善的笑脸,“希望这笔钱能尽快到账,不然我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当然。”纲吉两根手指接过单子,看表情,像是要丢掉病弱人设,出门把那两个罪魁祸首再打一顿。
老板得到答复,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琴酒拿着一瓶从冰箱里找出的矿泉水第一个迎上前:“漱漱口,血浆的味道不太好吧?”
“这不是血浆,是鸡血。”新一走下楼梯,扶了扶平光眼镜,镜片上掠过一丝白光,“我从厨房里拿的。”
快斗跟在他身后,也笑嘻嘻地说:“为了改善口感,我还添了点番茄酱。”
“以我对血浆的了解,”安室透仔细观察了一下纲吉的神色,颇为肯定地道:“还不如不加。”
“这不重要。”纲吉接过矿泉水,却不着急漱口,一身的萧索落寞,垂头道:“重要的是,他们居然找到我了。”
琴酒是见过他那群守护者的,当年见面,这群人留给琴酒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随时随地呛声开打,一打就要花钱装修和赔偿,为此,纲吉初上任那段时间,处理最多的文件就是财务部的支出审批。
正因了解,加上有相似经历,所以他不免兔死狐悲,同情地拍拍纲吉肩膀:“别这样,你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退一万步想,在旅社开打,总好过在我的房子里开打对吧?要是遭殃的是我的屋子,那才叫事情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