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室透的提醒,琴酒摸了摸发尾,声音像含在嘴里似的咕哝道:“过几天去剪个短发,实在不行剃光算了,麻烦……”
安室透的十级听力及时帮他捕捉到琴酒的“古神低语”,他只是稍微想象一下琴酒光头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这样挺好的。”他一边说,一边给琴酒抚了抚鬓边的碎发,无奈地笑道:“你要是不喜欢打理头发,就放着我来如何?”
“你来打理?”琴酒揪起发束晃了晃,“你要怎么打理?”
安室透下颚微含,故意装出沉思状:“嗯……麻花辫和双马尾你更喜欢哪种?”
“……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琴酒随手一抓,折下了民居门口探出的蔷薇砸到安室透头上,几片花瓣扬扬飘落,打得他“抱头鼠窜”。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我怎么会这么折腾你的头发呢?……”
安室透笑着躲过他砸下的花枝,反手一捞便把花抓到手里,还被茎干上的短刺扎了掌心。
小心地握住蔷薇,他勾住琴酒臂弯走到近处的建筑阴影里,恰好避过迎面走来的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他们外表是普通上班族,但匆忙紧促的步伐和抬手虚按腰侧的动作,都隐晦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你们西西里岛一直这么乱吗?”安室透转动花枝,旋动的花朵半遮脸庞,似笑非笑。
“以前是。”琴酒微微歪头,半倚在他身上分去一半重量,“等十代完成他的计划,里世界就能太平几年了。”
安室透眼神一动,似乎刚刚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空着的手主动攀上他的肩膀。
“你打算以后常住西西里岛?”
琴酒垂眼扫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想了想,没有拨开。
“我在这里工作,当然会住在这里。”
“这样啊……”安室透抬手扶上额头,露出苦恼的神色,“你说你不喜欢异地恋,但我们的工作决定了我们必须聚少离多。既然如此,不然我们来谈一场'假期恋爱'?”
“什么是'假期恋爱'……不,谁要跟你谈恋爱?”琴酒差点被他绕进去,不悦地瞪了他好几眼。
安室透只当没听到后半句话,径自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休假时间当恋人,工作时间做朋友——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我觉得你需要去看医生。”琴酒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说话间,正好路过一间私人诊所,可以说是十分应景了。
“为什么要拒绝?多一个假期限定恋人,也让人生多一份调剂。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喜欢,享受着爱情的美好。分开了,也不耽误各自承担自己的责任。”
安室透围着琴酒转了一圈,他眼里含笑,语气听上去像在调侃,落在了解他的琴酒耳里,却是十足十的认真。
“前者增加人生的甜度,后者增加人生的质量,既不冲突,又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何必拒绝得这么坚定?”
琴酒垂下眼帘,仿佛在思考。
他的睫毛很长,睫尖处弯弯翘起,此时恰巧有一缕阳光落上去,动也不动,愈发显得他思索得认真。
两人停在屋檐拉长的影子下方,右侧是喧嚣的人潮车海,身旁是陌生而熟悉的彼此。世上的一切存在感都这么强,唯独他们好像被割裂出去,在嘈杂声中默契地静默着,让流动的时间也跟着停滞。
安室透等琴酒的回答等了两分钟,不长。
但这两分钟若是加上曾经相隔的生死,就无端变得漫长而沉重起来。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听着不像正常人的逻辑。你们普通人不都很尊重感情的神圣性吗?”
琴酒从沉默中惊醒,于是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千里迢迢而来的旅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偶然听见他的话,还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安室透弯起蔚蓝的眼,像晨起看到的半边夜色下的天海一线,即使琴酒很少注意别人的外貌,也必须承认这双眼睛生得很漂亮。
“我当然尊重感情的神圣性。我会用余生所有空闲时间爱你,那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毋庸置疑。”
安室透走近一步,伸手搭在他肩头,脚尖朝向对方,是个未完成的拥抱。
“至于为什么不是所有时间……毕竟普通人的生活不会只有爱情,命运的缝隙总是需要杂七杂八的琐事填满。”
——除了被琐事占用的部分,余下的时间都属于你。
琴酒抬眼看向他:“你很会说话。”
安室透笑容不减:“我语文成绩不错,大学时是辩论队一辩。”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至少你没有用'我是为你考虑'这种废话绑架我。在不影响工作和生活的情况下,有个假期限定款恋人……听起来确实不错。”
琴酒第一次主动向他伸出手,将这个拥抱补充完整。
……
任务完成之后,安室透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下多陪了琴酒几天。
与之相对的,琴酒也暂时放下一部分不着急完成的事务,用之前的勤劳攒下的空闲时间,带着他在岛上逛了一圈。
去海边看日出,在街头找未来的艺术家画像,品尝西西里岛的特色食物,偶尔遇到某些家族派出搞事的虫豸,还能逗逗他们打发时间,
也会在篝火旁闲聊,在落日余晖中拥吻。
没有多少感情经历的琴酒也不知道他与安室透算不算正常的恋爱,但几天体验下来,感觉倒也不坏。
至少以后的年假没必要攒了,假期这种东西越攒越亏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