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冷笑着,探身看向打开的马车,酒味早就从马车里散了出来,黛玉冷笑道:“真是出息了。”
舞文和弄墨支吾着,不知如何回话,却只见黛玉甩了个凉凉的眼风:“这书房就没正经用过几次,什么东西也没有,甭将你们主子送进去了,直接将他送去后头正房里,省得费事。”
胤祺睡着前的吩咐还言犹在耳,唯恐熏到了他的福晋,他们将胤祺送回来便已经做了挨顿责骂的准备,却也不敢将胤祺真送到黛玉屋里。
见着两人没甚动静,黛玉眉头竖起:“我的话都不听了不成,将他送过去,我保你们不会受罚。”
舞文和弄墨自幼便在胤祺身旁伺候,自是知晓他对黛玉的情意,既然福晋发话了,就算五阿哥生气,也不会罚得太重,舞文和弄墨再次对视一眼,将车门关上,挥着马鞭将马车往后院赶去。
黛玉坐着小轿子,跟在后面,没多久,便到了正房门口。
黛玉知晓胤祺喝了酒,知晓骤然从醉中唤醒,容易头疼,也不让人将胤祺唤醒,只示意舞文和弄墨将胤祺弄到屋子里去,两人一弯腰,齐齐地上了马车,一人一边,将胤祺搀扶起来,送入了正房。
正房炭盆烧得更热,外头的寒意半点也没有从关得严严实实的琉璃窗中进来,这屋子是黛玉平日里的起居之所,她用惯了冷香味浸透整间屋子,胤祺刚一进来,便闻着熟悉的味道,他原本皱着的眉头松开,被放在榻上,也没有清醒过来,不过是咕哝一句,侧过头睡得更熟。
舞文和弄墨将胤祺扶到榻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们两人是宦官,但大晚上的在福晋屋子里待着依然不和礼法,随行过礼,向黛玉请罪后,匆忙离开。
等人都散了,黛玉这才沉沉地叹口气,坐在榻前。
康熙的旨意,胤祺没有瞒他,甚至黛玉听了这旨意,诡异地安心了几分,蒙古人好歹归附了大清,再如何脾性大,也不至于对胤祺这天家阿哥动杀心。
除非大清败相实在过于明显,准噶尔挥师东下,将大清江山占据,引得蒙古人倒戈,不然胤祺在蒙古军中,比前线还是安全多了。
但如果形势危急到蒙古人都倒戈的地步,前线的厮杀必然血淋淋,胤祺在哪里,都逃不过危险二字。
或者说,还要感谢康熙,特意给自己儿子挑了相对安全的事情么。
黛玉苦笑着,接过雪雁拧干的帕子,温热的帕子沾到胤祺的头发脸颊上,为他擦去沾染着的酒水。
胤祺察觉到耳旁清浅的呼吸,浑身汗毛直竖,他一个激灵,冷汗瞬间将他里衣浸透,胤祺骤然伸出手,凭着感觉将手腕制住。
胤祺睁眼,如同鹞子,翻身而起。
却见着黛玉瞪大眼,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胤祺忙不迭地将黛玉的手腕松开,白玉似的腕上,被勒上一圈红印,淤痕明显,触目惊心,胤祺心疼地捧着黛玉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气,连声追问黛玉可疼。
黛玉本就是冰雪做成的人物,稍稍碰一下很容易留下印子,她转了转手腕,并未有什么疼痛之感,只不过那圈印记,瞧着触目惊心。
黛玉眨眨眼,尚未言语,胤祺又扬声让外头伺候的人进来。
黛玉不喜有人在内室伺候,雪雁送了热水之后,便在外头侯着,听着里头的动静,还以为两个主子在玩闹,突然听见胤祺变了调的声音,才察觉里头出了事情,忙掀开帘子小跑着进去,入目便是黛玉手上那刺眼的痕迹。
“赶紧给你家主子将药拿来。”胤祺顾不上计较如何一觉醒来换了地方,也顾不上细察醒来时瞧见黛玉,心里头无限的欢喜,只一心关注者黛玉手上的红痕。
黛玉抬起手,阻止了胤祺的动作,她从胤祺这下意识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与蒙古人相处也是危机四伏,不然胤祺不至于如此警惕。
“不过是看起来吓人罢了。”黛玉转了转手腕,给胤祺示意她的手腕并未受伤,无需抹药,随后将手轻轻地搭在胤祺忙碌的手上,盯着胤祺的眼,欲言又止,好半天,直到她将自己的眼睛憋红,也只吐出“你仔细些”几个字。
旁的,也不必多言。
胤祺心中滚烫,他一使力,将黛玉拉过,躺到她的怀里。
黛玉闻着浓重地酒气,小巧的鼻子皱起,她撑着胤祺的胸,与他拉开距离,嗔怒道:“又耍什么酒疯。”
胤祺却只笑着,他轻柔地摩挲着黛玉的手腕,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小心地将手腕抬起,轻柔地吻如蝴蝶飞舞,在黛玉腕上一碰立即离开。
“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胤祺盯着黛玉的眼,说得格外认真。
黛玉被那黝黑的眼睛盯着,回想起手上那湿热的触感,耳后红成一片。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将手中帕子扔到胤祺身上:“既然已经醒了,就自己收拾干净。”
胤祺忙起身,浸湿帕子,将头脸手脚都擦了一遭,又换上干净衣裳,闻着身上酒气已经去了九成,却仍然怕熏到黛玉,依旧躺在外头的踏上,哄着黛玉躺到床上睡觉。
榻和卧床隔得并不如何远,也已深,一夜折腾下来,黛玉早已困顿连连,不过是担忧着胤祺,让她强撑着没有睡着,此时她心事放下,躺在柔软的蝶恋花被褥里,闻着供桌上摆在的佛手香味,很快陷入了梦乡,在梦里好似还有蝴蝶在不断翩跹。
胤祺躺在榻上,昏昏欲睡,听着黛玉清浅的呼吸,回忆起黛玉手上肌肤的嫩滑,后知后觉的红了脸。